小丫头子话音未落,众人就听得一阵瓷器落在地上的凌乱响声,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王夫人已经霍然起身,面色煞白的拿手指着来传话的小丫头,嘴唇翕动不止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面前的案几整个儿掀翻在地,碎落的碗盘撒了满地,连她今儿才头一回上身的麟卧牡丹对襟褂也未能幸免。
贾敏听了也觉心头一阵乱跳,分派仆妇的话都到了嘴边才想起自己如今在娘家已经是管不得事情的娇客,忙回头去瞧贾母,才发现贾母已是骇得面色青白,大惊一下也顾不得别的,一面起身快步走过去一面就高声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鸳鸯快取老太太的安神丸药来!二嫂的丫头还不快扶着你家太太过去瞧宝玉!赖大家的哪儿去了?出去请太医!宝玉老太太都等着呢!”
三两步走到贾母身边,贾敏亲自坐在榻上为她捶背抚胸,温言细语的宽慰了半晌,又服侍着她用了丸药,瞧着人渐渐缓了过来,才算松了口气,有时间瞧一眼屋内其他人的情形。
王夫人心急如焚,这会儿早就扶着丫头的手去瞧宝玉了,上房里伺候的丫头媳妇都各司其职、尽忠职守,或被贾敏点了名儿出去办事,或在屋里围着主子伺候,本本分分,倒是愈发显出府里几位主子神情各异,并不是一条心。
贾母这会儿依旧忧心如焚,面色一片灰白,显是分外挂念宝玉,不过是碍于身体不得动弹。下首两个姑娘里,迎春面儿上虽有忧虑但并不深,倒是合了两房之间不咸不淡的关系,探春则在忧心焦虑之余还带着些害怕羞恼,不晓得是不是王夫人临走前于惊惧之中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不论如何,姑娘们这会儿都还端得住,不曾有什么出格的行止,相比之下坐在上首的邢夫人就太过上不得台面。
这会儿贾母还好好的坐在上头,宝玉落水一事还不知如何,邢夫人就当着一屋子晚辈仆人的面儿明晃晃的幸灾乐祸,一双眼睛瞟了贾母好几回,一副急着落井下石诅咒人的小人模样,叫人如何瞧得上眼?
两房之间私下再如何不和睦,宝玉再如何不讨喜,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邢夫人这样不盼着小辈好可谓恶毒,起了坏心却不知遮掩,可谓愚蠢,有个这样又毒又蠢的当家太太,难怪大房这些年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白白拖累了琏儿。
默默把白着一张小脸的黛玉搂进怀里无声安抚,贾敏心内打定主意等贾宝玉的事儿一了就带着儿女们回去,空闲时再把琏儿兄妹叫过去小住,也是一点子做姑母的心意。至于来荣国府小住一事,即便贾母再如何坚持,经过今儿这些事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