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六王爷杨垣力保,何家上下对贾琏这位姑爷十分看重,何家领头的大管事一接着兴儿递过来的信,片刻不敢耽搁,趁着夜色就找人想法子递了出去。直到确认信已经由妥当人连夜送出了京,大管事才无事人一般同贾家过来陪客的管事们饮酒吃席,闹到三更天才散。
第二日何家大管事就想辞行,贾母等人不约而同都吩咐下面的人强留,连王夫人都和颜悦色的同何家来的管事媳妇说话,劝他们多住几日,丝毫瞧不出前一晚的惊怒。她们倒不是为了给贾琏做脸抬举何家,实在是何家的礼太过丰厚,荣国府先前备下的那点礼着实不够看,若是不能宽限一二日重新筹备,那脸就要丢出京城去了。
何家来的几位管事实在却不过情面,到底多住了三日,走时带了四大车东西,宁荣街上到处都在说这回西府里给何家的礼有多重多体面,比着先前东府与甄家的走礼也不差什么。至于有人暗自里嘀咕有些东西跟单子对不上这样的话儿,自然是传不到台面上的。
贾琏听着风儿也没多管。一则他自己私下里还额外贴补了好些西洋玩意儿新鲜料子,回礼确实不简薄,何家姑娘这会儿又还没过门,外头能传说荣国府看重她也是好事。再者,他如今心里焦躁,着实无心去在意这些琐事。
云庆州远在千里之外,与京中消息往来并不算十分便利,纵然用上王府暗中的布置,消息递到何家手上也要几日,等何守备处的消息返回,又要再等。这几年各方私下动作渐多,别说耗费数日,就是一夕之间骤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贾琏这些日子多次夜半惊醒,还有一次在屋内盘对账目时听着外头有人唱着荒腔走板的无稽曲调,询问院内服侍的下人时,却只有兴儿旺儿迟疑着道自己好似听着些什么,其他人皆是一无所知。兴儿与旺儿二人当是他们主仆撞了邪,小心着劝说贾琏去庙里上注香,再寻个得道的高僧来驱邪祟,贾琏听了嗤笑一声,又不能明说他这辈子为人行事早就违逆了命数神佛,说不得这回出事就是那俯视苍生的神明的意思,只能压着满心焦虑照常行事,暗地里又派了两批人北上。
他倒是想过亲自过去一趟,可这几年下来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亲自出京不说赶不赶得及,说不得反而要坏事,把多少眼睛都引到何守备一家身上。到时候这门众人眼中不过是贾赦这个老纨绔混闹回来的亲事定会被人琢磨出不对来,后患无穷。
杨垣虽不赞同贾琏出京,见了贾琏的信后心里对此事也是十分看重。他天性里自有一份与天争命的血性,不然去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