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慢条斯理的盯着自己左手上的扳指瞧了又瞧,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叫边上候着听吩咐的兴儿都有些狐疑起来。二爷不是特意嘱咐过他们许多回,道是德新堂那边都是顶顶要紧的事儿,必须立刻进来禀告的么,怎的这会儿自己却拖沓起来。
犹豫许久,最后许是叫腹内的馄饨实在顶的难受,贾琏哼哼着又给自己加了个软枕,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告诉掌柜,那十匹香云纱都有主儿,我这儿还有好几匹宝蓝藏青墨绿浅碧的,个顶个衬托男儿伟岸,别镇日里惦记着茜啊粉啊这样娇嫩的,不搭的很。去吧。”
挥了挥手,贾琏就闭上眼养起了神,打算好好松快一日。这些日子京中很有些不太平,明面上虽然不显,暗地里诸位皇子却是暗流涌动,他在扬州时心里除了之乎者也圣人言就是铺子商路的银钱进出,各地势力的消长,回京这一路更是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好不容易内内外外都暂时没什么用到他的地方,再亏待自己未免得不偿失。
可惜等贾琏歪着小睡片刻后起来时,大丫头可人就一脸欲言又止的蹙眉瞧着他,让他一下子便失了去换骑马服的兴致,意兴阑珊的结果手帕子抹了把脸,无奈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儿?”
重活一回,贾琏一直担忧府里这些人又犯了什么糊涂拖了后腿,便是对内宅之事都十分上心,图的就是能够早作准备、防患于未然,院子里的大小丫头并婆子们也被他以利相导养成了爱打听的习惯。可人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有人又出了幺蛾子。
可人低头绞了下手里的帕子,才走近几步轻声道:“老太太房里有个小丫头子说,方才太太二爷出来以后,老太太跟二太太说起了二爷的亲事。老太太的意思是,虽然姑太太有意为二爷在江南择妻,可二爷如今都回来了,再从扬州那边挑就不好相看了,不如咱们府里也一起看着,看哪处先有了合适的,免得耽误了。”
贾琏一听,一双原本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彻底冷了下来。不早不晚,偏偏是这个时候提起了他的亲事,分明是老太太觉得他翅膀太硬了些,怕姑父姑母为他挑选的妻室太过与自己一条心,到时候夫妻两个一齐不受辖制,才想着釜底抽薪。若是府里真为他挑出个面上没毛病的,姑父姑母还能硬扛着不同意不成?说到底,这边才是嫡亲的祖母,扬州远在千里之外,救不了近火。
缓缓将小冠摘下,贾琏用手梳理了会儿散开的头发,觉得身上那种粘腻之感消了些,才挑着眉轻轻一笑:“那二太太可有相中哪家闺秀来坐这琏二奶奶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