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涌而下的水很快就压倒了一大片枯草，并且隐隐约约有着埋没矮木主干的意思，但是奇妙的是水蔓延的位置却仅限于这片圆形的区域，并没有往外面蔓延的态势。
“还不出来？！”李飞羽操纵着水符咒，对着周围大吼。
过了一会儿，树木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在这边区域响起来，那些奇怪的笑声也不见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到李飞羽的耳朵里：“大人……青愔大人饶命……”
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李飞羽赶紧顺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棵比起旁边的树木稍微高大一点的树木正瑟瑟抖着枝桠求着饶。
——树中鬼，可以借助周围的环境为自己狩猎，也有树神一说。
李飞羽神色一松，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刚才的笑声就是这只树中鬼在风吹过树木的时候操纵着树木发出来的类似人笑声的声音，难怪她明明听不见鬼的声音，却一直被那莫名其妙的笑声困扰，原来那声音根本就不是鬼发出来的。
还有刚才那只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咬人的兔子，估计也是这只鬼的杰作。
只是……青愔是谁？而且她为什么又能听见这只树中鬼的声音了？她又变异了？
“还披着这身树皮干什么？！还不快出来！”李飞羽对着树中鬼大喊了一声，那棵树浑身一阵瑟缩，然后很快一个绿油油的老人家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那只树中鬼慢吞吞地飞到李飞羽的面前，然后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哇啦啦地开始求饶：“青愔大人饶命，小人不知道来人是青愔大人，小人罪该万死，大人饶命啊……”树中鬼声音颤颤巍巍，听上去可怜兮兮。
被一个老人家磕头，李飞羽总觉得自己会折寿，虽然这个老人是一个绿油油的树中鬼。
“你……你怎知本大人……咳，是青愔？”李飞羽非常不自在地端着一口古风腔，开始套树中鬼的话。
看到李飞羽的表情，觉得李飞羽估计不会分分秒秒收拾了他，树中鬼这才仰着一张谄媚的脸，对着李飞羽就是一顿大夸：“青愔大人英明神武，乃是上古大妖，您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单单就这一身的竹香，小人远在千里就能闻得到！简直就是……强者的味道！”
看着一直在瞎扯的树中鬼，李飞羽：……去你的强者的味道。
千里外就能闻到的话事情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过……上古大妖，一身竹香？李飞羽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变的同时，她的手手抚摸上自己额头上微凉的青蛇图腾——
她记得，耿睿说那个妖冶男是蛇妖……难道，他就是……青愔？！
“不过为何小人明明记得青愔大人是男子，您却是至阴的女子之身？而且这传说中的清冽竹香……在血液中也几乎稀薄得难以寻找……”树中鬼似乎在自言自语，语气还带着一点苦恼，闷头想了一会儿，树中鬼似乎想通了，“青愔大人……您最近喜欢女身？不愧是青愔大人，口味就是这般独特……”
李飞羽：……
看着面对自己的夸赞丝毫没有一点动容的李飞羽，树中鬼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就怕李飞羽手上还没收起来的水符咒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树木们都给淹死了：“大人……小人这么些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望大人能放小人一条生路……”
“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本大人刚才是被狗咬了？！”李飞羽一脸凶狠地盯着树中鬼，刚才被那只兔子狠狠咬下来的一块皮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树中鬼皱巴巴的脸更加皱在一起，看上去惨兮兮的，他张口大声诉苦：“大人……大人啊，您的这具身体的馨香……小人实在抗拒不了啊！大人您看看小人，这么些年就是专食草木才这么弱，大人您看看啊！”说着，树中鬼抬起自己绿油油的胳膊，就要往李飞羽身边挤。
“馨香？”李飞羽敏锐地捕捉到了树中鬼的这个形容词，皱着眉疑惑地重复了一边。
馨香是什么鬼？傅汝新买的沐浴露太香了吗？
“是的！大人英明神武，就连挑选的身体都是不一般的，小人叹服！”树中鬼又要开始拍马屁了，李飞羽又脑仁疼了，表示自己对这只绿油油的鬼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看了看他周身稀薄得几乎看不见的怨气，李飞羽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开口：“罢了，看在你没有酿成大祸的份上就留你一条小命，以后要记得，莫要伤人性命。”
“大人！英明神武的青愔大人！小人永生铭记大人的恩情……小人……”树中鬼说到这里，看着李飞羽就要爆发的表情，瑟缩了一下，心里面想了想这位大人的脾气果真如同传闻的一般阴晴不定，自己还是赶紧逃跑为妙。于是脚下生风，陪着笑溜走了。
李飞羽一忍再忍，终于送走了那只啰嗦鬼，这才收起水符咒，看了一眼周围的水，李飞羽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就当是这只鬼啰嗦的利息好了，想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被淹没的矮树林无言对东风。
终于转换了战场的李飞羽看是看到了很多小动物，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被李飞羽只能打中死靶子的箭术吓跑了。李飞羽这才肯定刚才的那只被自己射中的兔子肯定是被人操纵的，因为现在想起来，那只兔子的警觉性实在太弱。
半个小时早就过去，开始口渴的李飞羽无奈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之前停车的地方。
傅汝早就靠着车子，似乎是好整以暇地只等着李飞羽回来了。看着李飞羽空空如也的双手，傅汝示意了一下他身前的地面。
菜鸟李飞羽看过去，却发现那里堆着一大堆的猎物，品种之齐全看得李飞羽眼花缭乱，就连最敏锐的鹿都有。
“你输了。”傅汝也不动，就帅帅哒地靠在车边上，笑着说出一个肯定句。
“我碰见鬼了，所以不算！”李飞羽扬了扬自己的右手，表示自己不服。
毕竟刚才的啰嗦鬼是真的浪费了她很多时间和体力，之后的空手而归也算是有原因的。
“鬼？”傅汝的眉头皱起来，在李飞羽还没有注意到他是怎么到自己的身边的，他就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并且迅速捉起她的手腕放到了眼前，看着李飞羽手腕上那块粉色的嫩肉，傅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块皮肤刚刚脱离李飞羽的手腕的时候，是多么鲜血淋漓的状态。
幽黑的色泽在他的双眼里面酝酿，他看了一眼李飞羽的身后，眼睛里面的暴戾让人不敢逼视。
“还疼吗？抱歉……因为我带你来这里……”傅汝的手指慢慢地摩挲这那块粉嫩的皮肤，感受着那里的脆弱，语气表面温和，但是里面却隐藏着无边无际的冰冷。
李飞羽云淡风轻地抽回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用道歉，小伤。”
本来是宽慰的话，傅汝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好起来，心中的暴戾似乎更加压制不住了。
她果然还是她……无论什么样的状况，都只会用一句“小伤”来打发自己。
“傅先生，你知道……青愔这个人吗？”李飞羽沉思着青愔额名字，随意地问了一句傅汝。
傅汝听到从李飞羽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是很惊讶，但是那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再也不见踪影，他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李飞羽被碎发遮掩住了的额头，慢慢地说：“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一点呢。”李飞羽似乎有点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不过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起来，傅汝虽然有点特殊的地方，但是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些什么所谓的上古大妖吧，青愔的事情还是要等耿睿回来之后问问他，也许他知道什么线索。
想到耿睿，李飞羽伸手握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块耿睿送给自己的奇奇怪怪的石头，脑子里面开始有点乱，早就知道青愔是上古大妖的耿睿……又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不再纠结于那些现在还想不通透的事情，李飞羽决定先及时行乐，喂饱自己再说：“好了，我们快享受我们的午餐吧，我快饿死了。”
毕竟今天……可是一个独特的日子。
折腾了这么久，觉得李飞羽肯定饿惨了，傅汝说了一声“你再等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锋利的匕首，修长灵巧的十指，李飞羽站在一边欣赏着傅大厨的精妙刀工，脑子里面全部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破事，直到傅汝催她给他供水，她这才反应过来，凑到傅汝的身边，加入了午餐炮制的队伍中。
两个人吃完傅汝烤的野味之后已经有点晚了，李飞羽吃饱感觉自己精力再次恢复了，打猎骑马什么的还可以大战八百回合，但是傅汝却把她载到了市中心。
到达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不夜城H市在除夕夜更是显得火树银花，繁华至极。看着拥挤在巨大广场上的人潮，李飞羽突然偏过脸去看同时和她站在人群里面的傅汝。
他的眼睛里面映着光点，看上去美得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