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抱怨道:“还说呢,恩师心也忒硬了,弟子使尽了浑身解数,就想拜你老人家为师,可你老人家就是不松口。弟子只好一天天地磨下去。今天不收,明天抖擞精神再去;今年不收,明年抖擞精神又去。一年又一年,过了许多年,依然不收,弟子只好把这份心思收了。明明挺喜欢弟子的,为何不收呢?弟子想不通个中缘由,苦恼极了……”
黄修听得心头酸涩不已,也后悔不已,嘴上却强硬道:“你以为老夫弟子是那么容易入门的?”
聿真打圆场,说:“终归是收了,师妹守得云开见月明。”又好奇地问:“师妹为何一定要拜父亲为师?难不成那时候师妹就有了争霸天下的野心,否则师妹出身商贾之家,又不用考状元,何须一定要拜名师?”
李菡瑶道:“是父亲说,恩师乃当世有数的饱学之士,还有一双慧眼,一颗慧心,虽愤世嫉俗,然所骂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一针见血,非沽名钓誉之辈可比,若能得他指点一二,便能受用一生。小妹虽是女子不用考状元,也无需担忧生计,但父亲说这世道对女子比男子更严苛,女人生活更艰难,所以更要多学。多学些,有了立身之本,无论在何时何地、遭遇何种境遇,便都不怕了。”
黄修父子都动容。
聿真敬佩道:“江南王有远见。”
李菡瑶又道:“其实,小妹往板桥村跑了几年后,心里已经放弃拜师的念头了。小妹是女子,要恩师收个女弟子,实在难为他;再说,小妹拜师是为求学,恩师已经教了,小妹与恩师虽无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实,若还不知足,只管执着于师生的名分,那才是用心不纯呢。可是,小妹放弃了,恩师却忽然又收了,真真是意外之喜。”
说到这,她笑嘻嘻地看着黄修。
黄修掩饰地垂眸,装作翻看李菡瑶给他的折子,说道:“你也说咱们有师生之实,不管收不收你,你干的那些事为师都脱不了干系。若不管你,看着你被人围攻讨伐,丢的是为师的脸面;若你犯错,更丢为师的脸,想来想去,只好留下来帮你做苦力,顺便监察你。——你也瞧瞧。”翻了两下,把最上面一本折子捡起来递给聿真。
聿真打开,认真地看着。
李菡瑶笑道:“有恩师在旁,弟子心里也踏实。”
黄修觉得心情平复了,才抬头道:“你说自己善识人、会用人,这些官员的任用和封赏想必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师就不多嘴了,只管礼部分内之事,不过为师有一点要提醒你,你当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