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月辉透过窗棂撒锦被之上,描摹凸起的绣纹,室内原是一片静谧美好。谁想床上浅眠的夜里惊梦,倏然睁开眼睛,她额角鼻端尽是细密的汗珠,无法顾及,只先缓缓支起上身。待喘了几息,就这样歪床柱旁,眼神空洞的扫过一圈。
“栀子?”因半晌不见栀子探问,贤妃唤了一声,回答她的依旧是满屋的空荡寂寥。
她牵来外衫披上,掀开被子准备趿鞋下床。鞋尖轻触,床榻脚边果是不见了,那个会奉一杯热茶、用清亮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少女。
她就着淡色朦胧的月提起暖笼里的茶壶,且自斟好,捧着回到床边安坐。
琥珀浓色的茶入口,涩涩的初感让她心里一酸。时至今日,再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她手上多少血腥杀戮,即使用最澄澈的水也洗不干净。幸而,能穷尽所有为一至此,也不枉来尘世走这一遭儿罢。
偶尔回想时,她自然也会惧怕,会难受,会委屈,会心酸,但是安神茶后劲的甜润自舌根萌发,她笑了笑,总归是不悔的。
接下去唯一要做的,不过是保全栀子而已。贤妃对着窗外的某个去处再次饮下绵滑茶汤,眼神变得悠远平和,她知道栀子会懂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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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端坐正上方的圈椅中,沉着脸,浑身散发着令无法阻挡的凛冽气息。他眼睛微垂,视线转低,所向之处赫然是贤妃久寻不得的贴身宫女栀子。
底下跪着的栀子正颤巍巍的叩拜圣上,那被贤妃戏谑作“金鱼眼儿”的大眼睛此时盈满了畏惧。栀子纳闷,她方才还窝永和宫里打了个盹儿,不知怎么一睁眼就到了皇上跟前。
她想象四周应该陈设的刑具,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慌,毕竟消息的源头是她,即使她做好了心里准备,一旦面对还是会怕她不过枝头花苞儿含羞待放的年纪。但等她压着眼小心的觑过后,才发现此处不过普通一间逼仄的厅室,许不知是哪里荒芜的侧殿。
把栀子带到皇帝跟前的熊尧此刻仍是面无表情,他上前手一拱,称:“启禀皇上,已带到。”
皇帝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冷声道:“应该知道朕为什么让把带来。”
栀子犹豫了一下,瑟缩着将头埋下:“奴婢惶恐。”不直面去答知或不知。
“朕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耗这上头。”皇帝皱眉,“朕既是夜审,就不准备把事情闹大。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