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来了公司。上午他在行政部坐了两个小时,同南明光一项一项梳理现在的高层构架,以及本年度待执行的人事安排。总的来说,就同罗彬瀚对陆津调岗的印象一样,他们正打算换一批血。
“这活儿可不能我来干啊。”罗彬瀚说,“我才什么身份?”
南明光依然用他慢悠悠的调子说着他们的计划。他指出这并不完全是坏事——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在岗位上捏着事情不放。到了他们这个年龄,紧紧粘在手掌上的不见得是成就和名誉,而是给别人的承诺与别人给的期望。只要有顺理成章的台阶,有的是人愿意选择去享受丰厚的年金与假日。说到这里时,他那干瘦黢黑的手指敲打起桌面,罗彬瀚不由地盯过去,心里琢磨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他刚知道南明光去年做了一次肝脏方面的手术,还有一个前同事得癌症去世了。
“提前退休的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南明光指示道,“去把新人的关系抓抓牢,这是你该干的。”
“行啊。”
“陆津是你的熟人吧?”
“在销售部认识的。”
“没事就和他多聊聊。”南明光说。对于陆津他就提了这么一句,不过在罗彬瀚看来这差不多是给未来的行政副经理下了定论。没准还会有变数,但计划的雏形一定有了。
他们又自然而然地聊到了陆津的前任。罗彬瀚一直觉得齐妮娜的名字很有股时代特色,但和她本人却不太搭调。这人处理具体事务要比处理人际关系更强(倒也不是说后者就做得很糟糕),管什么都很细致,很少出纰漏,也很少跟下属们走得近。南明光评价她是个指挥型的领导者,一个任务导向者,“什么人在她手里都是一样的用法”。
“那你把陆津给她干什么?”罗彬瀚不由地问,“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的风格差太多了吗?”
“我正想看看能不能磨出点新意来。”南明光说,脸上挂着一丝看斗狗比赛似的笑。罗彬瀚觉得这不见得是个好主意,但这话跟对方说是没用的。他想起来自己刚到这儿时看到过一份文件,是综合管理部要一个美工岗位,结果却莫名其妙地把计划书递到他这儿来了,于是就把这件事跟南明光提了提。
“是老宋的一个侄女。”南明光轻描淡写地说,“毕业实习要点材料而已。”
“怎么把资料送我这儿来了?”
“事是用你的名义办的,算是你的人情。”南明光往椅背上靠过去,拉开距离瞧着他,“老宋当初是你谢阿姨介绍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