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怎样处理龙虾,罗彬瀚和俞晓绒产生了一点不同意见。他们果真在地下室里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水缸与一台配套的气泵,还有几包用剩下的海盐、一支盐度计、一支温度枪。冷水机似乎坏了,但多用冰块也许顶得过。
罗彬瀚起先并没想到这套设备,直到俞晓绒喊他下去帮忙搬运时,他才想起自己的确曾经见过它们。那时俞晓绒才丁点儿大,幼犬似地到处奔来跑去。马尔科姆把鱼缸安置在客厅里,里头养着十几只海月水母。有好几个深夜,罗彬瀚在客厅里徘回,然后坐下来观看这些水母飘摇游荡,如同一群幽蓝色的小小孤魂,悄然而彷徨地寻找着暗夜牢笼的出路。
这种感觉只会在夜里有。白天时,桃粉或鹅黄的灯光会使它们显得懒洋洋的,既散漫又迟钝,马尔科姆开玩笑说它们是他生活方式的体现。他很快就没法再这么说了,不知是缸体、水质或者盐度的问题,水母们的寿命甚至没有超过两个月。在那之后缸里养了些什么呢?罗彬瀚不知道,他毕竟不是一年四季都留在雷根贝格的。不过此刻他至少知道了它的结局:被遗忘在地下室的最深处,积满灰尘、蛛网与昆虫的尸体,里头还放满了同样闲置的沉重杂物。
他和俞晓绒一起清空了鱼缸里头的杂物——他严厉地要求俞晓绒把其中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型链锯放到最远最偏僻的角落里去——再用湿布把浴缸里外都擦了一遍。整个过程弄得他们俩灰头土脸,罗彬瀚也没忘记装出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的样子。他主动提出他们用不着把这个缸搬出去,因为那至少得再额外挪动两个装满了杂物的陈列架。
俞晓绒举起双手同意了,同时还举起了她的双脚——她整个人都瘫坐在一堆垒好的油漆桶上,脸蛋灰扑扑的,头顶一团捅破了的蜘蛛网。罗彬瀚都懒得伸手去帮她抓,反正他们俩今晚肯定都得彻彻底底地洗个澡。
“我们应该再养点什么。”俞晓绒有气无力地说,“太浪费了。”
“别闹。你才不会愿意隔三岔五给这么一个缸换水呢。”
俞晓绒微微瘪起嘴,罗彬瀚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诚然她的耐心与细心都是有选择性的,有时很好而有时很坏,可她的好胜心倒像是从俞庆殊那儿复印来的,一丁点儿都不落。要是他对她的某种品质或能力表示质疑,那她就非要做成了不可。
“我觉得这些东西养不了龙虾,”他转开话题说,“水、盐、氧气、温度……差着远呢。鬼知道会出什么问题,我们连观赏虾都没养过。”
“我们只要让龙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