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瀚也不会感到惊讶,他一直觉得周雨在某些不易察觉的地方是很脱离常识的,某种看似正常的反常,像他那个几乎没有在梨海市逗留过的名医父亲。
可是过去罗彬瀚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他曾觉得外星人和鬼魂大约是一回事,是和他毫无瓜葛的东西。但现在不同了,他发现自己能接受外星人蹦到自己脸上,但是死掉的外星人不行,他不接受死掉的外星人甚至超过男的外星人。
引发他这一顿悟的原因在于邦邦。那风中的自称邦邦的声音,当罗彬瀚说出“我以为你死了”时,它非但没有反驳,竟然还结结巴巴地承认了。
“噢,我也这么认为……我不知道……但,我以为死不是这样的……”
“你在哪儿呢?”罗彬瀚问。他这会儿对自己的神智完整程度已经有所怀疑,因此他选择用嘴巴把一切想法都说出来,好让阿萨巴姆一起受煎熬——他的意思是让阿萨巴姆监督他的精神状态,免得他做出不自觉的危险行为。
阿萨巴姆还是皱着眉。罗彬瀚估计她听不见幽灵邦邦,而那更让他对自己的精神状况不乐观了。
“我不知道,罗……我好像无处不在,但是又看不见任何东西……噢,这感觉真的很糟糕,不过我感到你就在我附近……你能帮我吗?”
罗彬瀚感到自己的头皮与后背都在轻微地痉挛。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很多传统鬼故事,大部分都涉及到一个被忘恩负义的好心人。但邦邦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在生前不是),他们多少有过一段愉快的同行时光,他是有理由去同情这可爱又倒霉的外乡学子的。而且他也明白——从内心深处他无法否认这一点——邦邦会落到现在的下场是因为他。难道不是吗?那倒霉的书预言了他会碰到阿萨巴姆,他命中注定的坏运气把邦邦也牵扯了进去。如果当初他没有产生那股想去看巨大鹈鹕的冲动,这会儿他们都好端端地待在寂静号上呢。
“好吧。”罗彬瀚说,“我尽量做我能做的,行吧?但我得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还记得些什么?”
他想问的是邦邦的“死后”,可是邦邦显然没领悟他的企图,而是从最早的地方讲起——他先讲了自己导师芬拉坦的失踪,然后是登上寂静号,被鹈鹕带向了阿萨巴姆。这些细节,有些甚至连罗彬瀚也已印象模糊,似乎都验证了那声音确是邦邦。而这幽灵邦邦所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他们从那影雾重重的地方出来,又被许多星辰般的怪物包围。在混乱中他被抛到了某个星辰怪兽的脚下,他想要逃跑,结果却因过度紧张而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