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石任他牢骚,只顾埋头走路,那金毛儿却也难得老实,未加阻挠。两人又行半日,来至乌码门前,骨儿碗留于林中,荆石自往楼中寻人,敲得半天,不闻有人回应,往归问询骨儿碗,才知乌码每月常往海边,居留数日方归。前几日暴雨不歇,料是今日放晴,又去海边归沫。
两人一番跋涉,不觉天色已晚,此时欲归东泉、中村,俱是路途遥远,不及返回,但想山瀑左近洞壁甚多,又近水源,倒可过得一夜,便往那处赶去。走至半途,暮夜悄至,寒风袭人,骨儿碗走在前头领路,不时回望荆石,忽而道:“荆官儿,你陆人毛少皮薄,到得冬天,怎地出来活动?”
荆石道:“无事。我制几件厚些的冬衣便好。”
骨儿碗奇道:“俺闻你陆上惯来男耕女织,怎地你却缝衣?”
荆石道:“缝衣织布本非一事,况且我未成家,自然诸事自己处置。”
僬侥人秉水而生,纵有后天结侣成伴者,亦无成家立室之说。此刻骨儿碗听荆石提起“成家”二字,顿时大感兴趣,正欲追问详情,却见一点白星落在鼻头,触之凉润冰寒,顷刻间化为滴水。他打个激灵,顺势仰头而望。只看天穹似墨,其下白星纷飞,如小蛾舞空,愣得一愣,猛地跳起身叫道:“雪!雪!”
荆石闻他吵嚷,亦是抬头望天,只见凝云阴阴,愁雾澹澹,草秽间冷烟弥漫,不胜凄清。上下云烟之间,纷纷扬扬,飘飘荡荡,远山近水,皆落无数白尘苍星,竟是霪雨方歇,新雪倏至。
骨儿碗遍体金毛,厚软如裘,生来浑不畏冷,见得雪花飘飞,顿时兴奋难耐,于野中放足乱奔,时而扑抓雪花,时而翻斗嚷叫,极是快活惬意。如此玩得一阵,到底顾虑荆石,待得雪势渐浓,琼粉扑面,便即跑回荆石身畔,替其扫路挡雪,又问道:“荆官儿,你老家可也下雪?”
荆石应道:“东域北地多雪,往常新雪早降,比此处提前十日左右。”
骨儿碗道:“你们陆人光溜溜白嫩嫩,下点雪也愁。以前旧官儿每逢落雪,便喊自己骨头疼,不让俺拿雪团跟他玩。你若沾了雪,可也会叫死叫活?”
荆石摇头道:“我本无此症,但你不可用雪打我,否则或许就会犯了。”
骨儿碗应得一声,片刻又道:“不打便不打。俺同石鬼玩去,也是一样。”
两人边说边行,及至雪覆山头,堪堪赶至湖畔。此时天寒地冻,荆石衣衫单薄,亦感身僵难忍,匆匆避进山穴之内,又点火把明烛,方才缓过几分。骨儿碗瞧他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