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光,顿时将楼内格局照得清清楚楚。但见楼中饰物类于废舟,然而不设白烛,墙头挂席也极老旧,其上绘画斑驳,已半湮无。屋内正中摆放一口黑缸,高及荆石腰腹,足可并容两人。此外空空荡荡,莫说桌椅盆罐,便连一张床榻也无。
正打量间,只见乌码走到缸旁,蹲下身来,将地头一块皮毯掀起,露出底下暗格。皮毯初揭,便闻里头呼呼咕咕,钻出头黑乎乎的小畜。再看此物长相,蜷尾隆鼻,扇耳獠牙,依稀是头幼年的野猪。此刻出得暗格,便咕噜噜叫唤不绝,在屋内四处拱嗅,尤对那黑缸极为热切,屡屡以头挤撞,似欲将其推翻。
荆石先前在门外听得异声,还道是乌码所发,未想屋中养得一只幼豚,不知是作陪伴,还是蓄得肉粮。正看得出神,那小黑猪却猛抬头,对他嗅得一嗅,忽而舍了黑缸,直往他脚下奔来。荆石见它个虽不大,獠牙却已突出,不由心生防备,手中木杖稍稍握紧,好在这小黑猪并不咬人,只绕着他双足来回嗅探,又拱又撞,不知是何意思。
乌码本来默默无言,见那小黑猪在荆石足边徘徊,目光却微微发亮,盘腿坐在地上道:“大人可有旧疾?”
荆石一怔道:“没有。”
乌码又道:“大人可曾与人结仇?”
荆石摇头道:“也没有。你问这些何用?”
乌码看着他道:“大人死期将近。”
荆石虽听骨儿碗说及乌码之怪,未想对方非但不懂寒暄,更发如此不祥之语。他自己通晓玄理,亦知命数难测,并非凡夫俗子可以窥及。若在陆上偶逢方士算命,听此批语,必为诈取浮财。但想僬侥国不设官币,不重金银,乌码亦和他无仇无怨,实不知是何用意。
他心中未明究竟,只得稍稍拔足,将裤脚从那小黑猪口中扯出,方才问道:“乌码先生此话怎说?”
乌码道:“乌喀自小喝死水为生,能辨将死之人。大人今日为它亲近,三年内必有死灾。”
荆石听他话头,知这“乌喀”便是脚畔黑猪。低头再看乌喀,四腿短小,肚皮溜圆,走路尚且摇晃,实是一派蠢呆,何能断死生之事。当下摇一摇头道:“死生非我能定,惧之无用。我今来是为知岛上事务。听闻乌码先生管岛上死事,不知具体是何操持?”
乌码恍如未闻,兀自直直盯着他道:“大人知死为何物?”
荆石皱眉道:“魂归天,魄入地,有还无,实返虚。”
他所说词句实为《洞流歌》结语,乃青都三歌中专讲经脉脏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