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到沉星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却已经是晚了
沉星看着那一条没了血肉只剩下了白骨却依然连接在人身上的胳膊,再三忍耐之后,到底还是没能够忍耐住,一歪头吐了出来
沉星甚至都来不及让人拿痰盂过来
就这么狼狈的吐了个稀里哗啦
也真是吐到了胆汁都是出来了,着实也没什么可吐的了,他这才算是停住了
沉星漱了口,而后才用帕子按住了唇角,神色阴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陆夜亭始终都是整好以暇的看着,神色甚至是悠然闲适的仿佛面前这一幕根本就不会让他有任何的不舒服
沉星不由得看了陆夜亭一眼心里说不上来的微妙
这样血腥的,叫人看着不寒而栗的刑罚……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陆夜亭看着下属收了工具,又将血污都擦干净了,这才起身缓缓的走到了那死士面前末了微微一笑,只是笑容阴鸷森冷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阎罗:“还不肯说吗?”
死士咬牙硬撑着,也不知心底到底是动摇了还是不曾动摇
陆夜亭用手里的扇子将那人的脸顶着偏过头去,强迫他看自己的胳膊
然后,就听陆夜亭笑眯眯的说:“这样的伤口,这会你感觉不到疼了吧大概?我让人你用药粉,疼是不怎么疼的,也不会流太多血,不会死人的放心”
沉星看住陆夜亭,疑惑心想:难道陆夜亭会这样好心?
陆夜亭自然不可能如此好心,所以接下来就听陆夜亭说:“不过,大概你会看着自己的胳膊一点点儿的烂掉然后你就会感觉虚弱,发热,生不如死的等着苍蝇爬满你的身子,在其中拱来拱去”
沉星越听脸色越难看,然后一歪头,又忍不住吐了
他觉得,如果他是死士,宁可死了也不愿意遭受这些陆夜亭描述的这些,实在是……太过可怕恶心了些
沉星想象了一下那情形,只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仿佛身上已经被蛆虫爬满了
陆夜亭无奈看了一眼沉星,认真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对小皇帝太过狠辣了一些,将人吓坏了
不过,他又理所当然的想:若是皇帝连这个都承受不住,以后怎么当皇帝?
就像是卫泽说的,陆夜亭仿佛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
不管是对刑罚的运用,或者此时此刻“绘声绘色”的描述,都是……十分的叫人打心眼里生出恐惧来
这一刻,连死都是不可怕的,死都是成了幸福的事儿让人恐惧的,是活着活着受这样的折磨
“你有家人在他们手里?还是从小就被培养起来的?”陆夜亭笑呵呵的又说下去:“不过我猜只是从小被培养的既是没有后顾之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我就让你立刻死去不用受折磨”
对方的眼底就出现了犹豫之色来
熬了这么一天一夜,任是铁打的意志也是被动摇了再加上旁边有人巧舌如簧的说着那些动摇意志的话……更是叫人招架不住
“我不知道主子是谁”终于,死士开了口,只是声音却是跟粗砂磨砺过一般这是惨叫多了,伤了嗓子的缘故
“嗯”陆夜亭不见喜怒,反而只是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死士都不知自己主子是谁”
“下令的,是个女人,很好看的女人”既是开了口,似是再也没有半点可以坚持的,干脆一股脑的就说了出来
“哦?”陆夜亭挑眉,只觉得越发有意思了
“我们叫她羽大人听说,她是主上的女人,十分得宠”死士描述着那个女人,神色之间恍惚有几分向往之色
陆夜亭看着,一面着人画像,一面心不在焉的想:对方也是没人可用了吗?竟是让女人也出来办事儿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女人
不过,那女人应该是很美貌的否则,也不至于就让人如此念念不忘起来
陆夜亭如此想着,最后就又笑了一笑,侧头看了一眼沉星
沉星已经听住了,不过刚才吐得厉害,他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陆夜亭吩咐人准备一点清淡爽口的吃食
然后就老神在在的坐下闭目养神了这审问这种事情,就跟熬鹰一样,熬的鹰,同时也熬的是人这么快要一天一夜下来,加上昨儿白日里也是忙碌,此时他精神上也满是疲惫
只是疲惫之下,又有一些止不住的亢奋
待到那死士断断续续的说完了陆夜亭才睁开眼来,看着对方满目祈求的看住自己,也就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
最后陆夜亭就微微一颔首
对方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等着
陆夜亭亲自上前去,迅速的掐住了对方的后颈,然后一扭
“咔哒”一声轻响
陆夜亭叹了一口气然后松开手,看着对方的头软软的垂下去再叹鼻息,却已是没了
“送去葬了吧”陆夜亭一面面无表情的在下属端上来的水盆中净手,一面如此说了一句
沉星在一旁看着,早已经说不上来心里头是个什么感受了
那种感觉略略有些微妙
总觉得,陆夜亭未免太过冷漠了一些对待人命,竟是如此的漠然,以至于竟是叫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让人油然而然的对陆夜亭亲近不起来
“圣上也都听见了,臣现在送圣上回去歇息吧?今日这样的场景,若是吓到了圣上,着实也是无奈之举”陆夜亭净了手,而后就又笑着转头来与沉星说了这么一句话
沉星竟是忽然有些不敢和陆夜亭对视,仓皇的转开了头去
沉星勉强一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忙别的事儿么?也没那么多空闲”
陆夜亭觉察到了沉星的态度,也就不再勉强,笑了一笑识趣的退后一步;“臣恭送圣上”
沉星转身就走,脚步都是有些仓皇匆匆这样的地方,仿佛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陆夜亭看着沉星的背影半晌,最后收回目光,“画像呢?”
画像早就画好了,此时陆夜亭一问,登时也就是呈了上来
陆夜亭看了一眼,眉头也就高高挑起来了:“这倒是有意思了”
说完这话,他将画像一卷,直接就去寻卫泽了按说这个画像是该直接沉星的不过现在……陆夜亭却是顾不上了
见了卫泽,他也不说来龙去脉,直接的将画像往卫泽面前一搁,而后就直接问:“你看这个画像,像谁”
卫泽低头看了一眼,旋即眉头蹙起
“哪来的”卫泽最后徐徐问出这三个字声音听着平静,可是眼底却是半点也不平静
卫泽这样一问,陆夜亭也就答了:“那个死士嘴里问出问出来,然后画手画出来的”
锦衣卫的画手卫泽是知道的经验很丰富,画出来的人像不说有十分相似,是能做到六七分相似的
这样的情况下几乎也没什么好多怀疑的了
卫泽沉吟片刻,就道:“圣上看过没有?”
陆夜亭自然是摇头
“若是他没看过那你送过去他看看吧”卫泽打发了陆夜亭,而后又吩咐一句:“叫人去查探一二”
陆夜亭应了一声
查探什么卫泽虽然没说,不过陆夜亭却也是猜得到的
陆夜亭去后,卫泽倒是又沉思了良久
直到回去了,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青梓看在眼里,自然也是觉得纳闷:“这是怎么了?怎的竟是如此一副神色?”
卫泽苦笑一声:“朝廷出了些事儿,倒是叫人有些头疼”
谢青梓心思敏感,立刻猜到:“是和霍家有关?”
卫泽没有否定
谢青梓再猜:“是昨儿抓到的人审问出什么了?结果如何?”
卫泽摇头;“具体我是不知不过我刚才看了一张画像,颇有些吃惊那画像上的女子,有些像一个已死了的故人”
听了卫泽这话,谢青梓还未曾多想,却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就冲口而出;“难不成竟是林语绯?”
卫泽诧异看着谢青梓:“你怎么知道”
谢青梓也是愣住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知晓
不过……“当时她死得的确是蹊跷我总觉得,以她的性子,竟是会选择那样的路,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或许是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偷梁换柱的法子”卫泽蹙眉说着这话,而后又苦笑一声:“事情倒是复杂起来了这个事儿闹得”
“复杂也未必若是真和她有关系,那么她的目的倒是简单”谢青梓轻声的道:“或许霍家首当其冲,也不是单单因为大哥手里有兵权的缘故”
更有可能,不过是出于私欲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若真是她,她背后必是有人撑腰的”谢青梓提醒了卫泽一句,难掩担忧之色:“你也好,大哥哥哥也好,都千万小心才是”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她担心的便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