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马化也要来,他怎能不过来瞧一瞧?爹生前的定计,本就需要那个羽族过来,才能一绝后患。”支狩真神色平静,“我只盼盯着寨子的羽族只有他一个,不然就麻烦了。”
黑影断然道:“肯定就他一个。当年老族长可是用命去试了,差点杀掉那个羽族,也没见其他人出手。”
“但愿如此。”
“卖书的小风媒刚巧认识王子乔,他现在肯定全明白了。”
支狩真笑了笑,紧紧身上的貂皮裘:“王子乔是个聪明人,迟早都会明白的。正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只会选择给他更大利益的人。”
黑影森然一笑:“马化应该快到了。”
“多年筹谋,终于到了结束的一刻。”支狩真低叹一声,扶栏而起,目光徐徐掠过苍莽的百灵山。
“小时候,我觉得住在寨子里很好,可以爬树,玩泥巴,潜到小河里抓虾子。后来,我发现这里是一座铁笼子,锁住我,一点都透不过气。而现在……”他仰起头,闭上眼,悠扬的风笛声跨过寨楼,跨过风中起伏的竹林,跨过百灵山上空皎洁的满月。
“梦惊凭栏霜月明,远笛怨风弄残听。青山流水总无意,谁重去留太多情?其实这里永远都是一个样子,无论我喜欢,怨恨,它都不会改变。”支狩真喃喃说道。
黑影也扬起头,月亮一点点攀过山岚,越升越高,遥不可及。他听不懂支狩真的诗义,可他晓得,无论做什么,都望不到那轮在长啸声里的圆月了。
两人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风笛声渐渐消散,远处的篝火暗下来,族人的欢闹声悄不可闻。
正是夜半静谧之时。
“俺一直想不通,刚来寨子那会儿,你咋就不怕俺哩?”黑影默然良久,突然问道。
“那个时候……”支狩真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那个时候,对方被粗重的铁链拴在菜窖里,眼珠子像发绿光。可不锁不行,他会乱咬,会抓狂,而寨里的娃一见他便哭,大些的冲他扔石子、吐唾沫……
“也是半夜……”黑影低声道,嘶哑的声音含着从未有过的柔和。也是半夜,支狩真偷偷溜进菜窖,盯着他瞧。他狠狠吼,露爪牙,可那个瘦小的娃子就是吓不走。
后来他累了,两个人相互盯着着,也不说话。再后来,他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人跟前睡着。
“其实,我也不晓得为啥不怕。”支狩真摇头笑了。一阵山风呼地刮来,卷起柏树枯叶,哗啦哗啦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