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灭人国族,霸占敌人妻女的事更是史不绝书,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而且被压迫者,被损害者几乎都觍颜承欢,笑面相迎强敌的蹂躏与摧残,坐看愁城凝血泪,昨日东周今日秦,咸阳烽火洛阳尘,这样的场景,这样剧情,已经多得会让人麻木了。
能如息夫人那样固然不能横心一死,但是也绝不愿心甘情愿曲意逢迎灭国之敌,一言不发的冷冷相对仇敌,已经是千古罕有的有气节维护自尊的奇事了。
花蕊夫人感叹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可惜她一样享尽蜀国之荣华富贵,在亡国之际,强敌面前,也一样不能做殉国卫道的忠烈女子,一样婉转承欢在敌人的床第之间,忍辱青史,咽泪含悲。
当然,这种吃尽穿绝,最爱宫斗算计,无端还会生出来悲秋伤春的贵妇人,很可能她更乐意享用汴水温柔的妩媚多姿远过成都的湿热气闷呢!
其实花蕊夫人们真正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思维,他们悲戚哀叹留恋的无非是他们不能作威作福,衣食无忧的王朝宫殿崩塌。
想想其实就很可笑,他们自己搜刮百姓税赋建立的宫殿要被人占领,要一些纳粮赋税服徭役的贫苦百姓家庭出身的农人的儿子为他们赴死送命,这是什么道理逻辑呢?
他们若是站在人的角度,便应该这样想:
一个不义的集团和王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无论是治人的劳心者,还是被治的劳力者,都未必是幸运者,就算是你这一代的奴隶主安然无恙,也难保后代之中不出现另一个花蕊夫人。
说被鞭笞虐待苛杀的奴隶固然可怜,享用奴隶的脂膏的奴隶主有一天不还是要被暴民碎裂或者更大的奴隶主戕害么?
这样的王朝和宫殿本身或许就是拉大旗作虎皮,搭台子唱戏的草台班子,本身就是建立在一盘散沙之上的,就算是它崩塌焚毁了,也本就应该,它也的确没有凭吊哀悼的价值。
毕竟这这是个演戏说谎的舞台而已。
文明史册,脏唐乱汉,宋元明清,无奇不有,甚至这种现代人所不能理解的觍颜事敌的奇怪倒是一种平常,而现代人所想的对敌人怀有仇恨之心者才是一种正常心态的,反倒是真正的奇怪。
真正通晓史实者,又见过几个如林四娘那样的复仇奇女子呢?又见过几个不承欢在敌人胯下的烈女子呢?
青史千秋难责备,果决刚烈无二三。
何况,国是谁的,谁是被侮辱被损害者,谁应该为一个不义的集团和王朝殉葬,这真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