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人性或者万物生灵之中对于生于斯,歌于斯之地的亲昵敬畏,而且这种感情未必分什么忠奸贤愚,所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或施之于母体,或报之于乡梓,都是这种朴素感情的表达,也是血肉生灵的本性。
兽类尚且有越鸟巢南枝,胡马依北风,狐死必首丘的说法,大树婆娑,棠棣之华,草木有情,何况人乎?
楚霸王口中所谓的富贵不归故乡,犹如锦衣夜行,道尽了暴发户的心态。
试想,沐猴而冠者如果高头大马,车骑雍容,得意洋洋的回还家乡,满眼饿殍饥民,于自己心理也未必有什么安慰,恐怕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如果你身周放眼都是饥民穷鬼,就算是你吃紧山珍海味,穿绝绫罗绸缎,你以为这些瞬间便可称为暴民的乡邻会让你安心吃饱睡暖么?你以为他们不会纠集一起,烧掉你的豪宅,分了你的钱财妻妾么?
说回来,你要是炫耀露富,要是搭台唱戏,总得有人有力气给你道贺趋奉,逢场作戏。
更何况你若是落了难,要是举凡天下人都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恐怕也只有家乡可以成为你最后的庇护所。
连楚霸王最后临终自刎的时候,尚且不知悔悟自己的刻薄寡恩,残忍酷辣,还在幻想家乡的民众非但不对他的残忍好杀厌恶惊惧,还会怜悯疼惜他,再次拥戴他为霸王呢。
作者冒昧的揣测,某些劣绅贪官,酷吏阉宦不敢太在家乡造次横行,横暴乡民,不是对乡梓的民众更加多一份慈爱之心,很可能是知道舟中之人尽是敌国,得罪了天下的百姓,要为自己留个后路,以防沦落低谷,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地的意思。
那些暴发户和流氓们,那些只知道盈满不思后继的家伙,自然没有这层心思智慧,一旦暴富暴贵,哪里会去想自己还有衰败凌夷的时节?那暴发户的嘴脸,想想便会让人作呕不止。
而这些暴发户和流氓,其实也往往来自于那些寒门贫家,而且幼时越是贫穷,越是遭人白眼多,后来的残忍乖戾,报复他人的歹毒心思也远比平常人为多。
所谓富家多败儿,穷儿早当家,那只是匹夫匹妇们看到的一个面而已。
话不多表,说回来,墨清风见到墨大善人如此好爽仗义的帮助自己,他以为,这大概是乡村人的见识短浅,还有对富人天生的嫉妒之,偏颇之见。
墨清风简单的以为,自己平素知礼守信,而且十分慷慨仗义,更跟着游方道人学了几招好功夫,乃是山村中的不多的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