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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583年9月20日,北京,紫禁城,皇极门暖阁。
王锡爵在应宣觐见之前仔细地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黑色细纱朝冠在头上戴得端端正正,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白玉带,宽大的绯色罗绢朝服上一对仙鹤穿云翱翔,姿态优雅精美绝伦,与朝冠同样颜色和材质的白底朝靴更是光洁得一尘不染。他满意地拍拍手,挺起胸口敬候宣召。
朱红大门带着年事已久的吱嘎声缓缓开启,空置多年的房间中隐隐带着一丝陈腐的气息。在门口两名手持拂尘的青衣小宦一起躬身行礼的同时,王锡爵看到了本朝万历陛下朱翊钧被秋日骤然照亮的龙颜——疲倦的双眼中尽是掩不去的焦虑,微胖的圆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帝国最高统治者君临天下最强大富庶的国度已有十一年,而今他正经历着有明一代朝堂上最为尖锐的权力斗争。
“爱卿请起。”见王锡爵匍地行礼,朱翊钧有气无力地吩咐道,“朕今阅众官参谏西洋总督申时行本,均言西洋行省近年法度败坏祸乱朝纲,不循祖制而专行各项奇技淫巧,不知王卿以为如何?”
“陛下,西洋总督府多年来不依朝廷建制,大权独揽,私掌官军,擅起兵祸,这些都是不争之实。然前首辅张居正却不听谏言,一意孤行任用私人,实乃社稷之害也。”
“又是张先……张居正?”万历皇帝冲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又颓然坐回原位,“朕自先帝隆庆六年六月登基以来,历十有一年,外廷依仗张居正,内廷依仗大伴冯保,却不知原来这两人结党营私,竟然祸害到如此程度!”他深深吸了口气,“张居正已经身败名裂,冯保也已远放南京,两人昔日的党羽现在大多烟消云散,真的有必要对西洋行省大加惩戒吗?吏部下次官员考核时,把申时行调回京城,另换一员肱骨重臣便是了。”
“臣窃以为此举不妥,”王锡爵立刻作出回答:“有此先例不除,各地官员心中怎能服气,十余年来,各地不满西洋行省的奏章何止百千?如今张冯两人新去,朝堂中局势未稳,陛下万万不可姑息迁就。”
“西洋行省每年税银接近两千万,相当于太仓岁入的六成左右,如果陡然禁商务农,朝廷的财政收入实在难以维持。”皇帝仍然心存疑虑。
“陛下,西洋之民长期受张居正与申时行邪说蛊惑,对朝廷的忠心恐怕……”王锡爵见万历帝尚在犹豫,便放出了最后的一击。
朱翊钧闻言为之一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