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气士到了第四境,真如神仙一般。
上天遁地,无所不能。
而现在,一位第四境的“神仙”被这上万大军,斩去了身躯,独得阳神逃脱。
这代表着,人力能斩仙神。
因此,可以延伸下去,这只是上万人,若是有十几万,几十万人,那斩杀第四境炼气士岂不是会更简单。
答案是不!
这一次占据了太多的优势。
想要复制一次这样的战局,实在太过困难。
首先,你需要有这样精锐几万的骑兵,一个第三境的兵家炼气士,一位手握天下权柄之力,可调动一国之力镇压封禁的第三境炼气士。
这样一来,才有可能复制这样的一次胜仗。
兵家炼气士能寻,可能调动一国之力的炼气士几乎找不到。
当然,若是要在两者之中抉择出谁最重要的话,那必然会是前者。
因为有兵家炼气士在,才能将这万人骑兵发挥出这般巨大的威力来,后者可没有这个本领。
就算再能封禁镇压又如何?
不以第四境法力去镇压,对方迟早会逃脱。
始皇帝回了车架之中,看不出是否受伤,文齐与独雅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动,想跑,那也得有这个本领才行。
鸣鼓的秦将再一次捶动大鼓。
一瞬间,秦军如风前行,密林之中,一个又一个的炼气士飞了出来,向四面八方溃散而去。
“风!”
狂风大起,就有一条锁链缠绕住一个欲飞的炼气士,将之从空中拉了下来。
一个个法家炼气士从这些贵公子中走出,他们开始追击这些隐藏的炼气士。
……
这还是张良第一次来到咸阳城。
咸阳高大的城墙上,是一面面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黑色大纛旗,以及严肃正经的秦卒把守城门。
在经过城门时,还被城门前守卫的盘问了好几遍。
若无黄石为他遮盖扭曲容貌,让这些守卫看不出他的长相来,他恐怕一辈子也无法进入咸阳城。
城门前,经过了几道盘问咨询,最后才堪堪将他们放进咸阳城。
咸阳城中黔首没有闾左和闾右之分,但高低贵贱的森严等级,还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城中就算最普通,最寻常的黔首,身上也有爵位。
那些走街串巷贩卖商品的小厮,身上都有公士,上造等爵位。
这些人,承受着来着父辈的萌荫,虽然生活在咸阳城最底层,但这等生活,比起其他各处的底层黔首而言,要好的多。
至少不会担心会有轻侠恶少袭扰,和秦吏明里暗里的盘剥。
生活在咸阳城中的黔首,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路上走过的小贩,在憧憬未来的日子,在接人待物上,有些一种他在其他地方所见不到的礼仪。
秦人民风彪悍,但接人待物上,自有一套礼仪。
这是从祖辈传下来的。
黔首大多有氏,代表着他们祖辈曾出现过贵族。
他记事时,韩国已经灭了,不过见过一次咸阳,张良觉得,新郑若是不曾灭亡,也会是而今咸阳这个样子。
张良不是很明白,黄石带他来咸阳是为了什么?
不过在看到对方之后,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善待六国遗民,不论贵族还是黔首,这一点他略有耳闻。
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为楚人,所以先天与秦人有着一种极大的差距。
扶苏给张良的感觉并不像是秦人。
秦人彬彬有礼的表面之下藏着的是根深蒂固的血性和悍勇,而扶苏更像是楚人。
“许久不见先生,扶苏很是想念,且只是扶苏因上郡之事,被禁足,这时日未到,我是一日不得出门,也不得见人,希望先生勿要怪罪!”
扶苏的客气让张良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进去还是不用了,断不可因为老朽而坏了公子的名声,既然不好相见,老朽就不打搅公子了,改日再带着侄儿拜访!”
扶苏再三挽留,说寻个地方给他二人住下,可黄石不断拒绝。
“先生既是带着子侄前来,许是为了终南学宫而来,既然如此,不防再在咸阳等等,等我禁足时间过了,再来迎接先生。”
扶苏劝不过执拗的黄石,随即对黄石这般说着。
黄石答应下来,随后带着张良离开了扶苏的府邸。
“扶苏真君子也……”
张良忍不住对黄石说道。
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虽未曾见面,但从其言来看,是个极敬礼仪的人。
“何以见得?”
黄石回头莞尔说道:“尚未见得真人,就下此论断,子房太过武断了。”
“依先生的意思,公子此时不在府中?”
“这话我可没有说过!”
黄石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说道:“走吧,见不到扶苏,我带你去见其他人!”
张良痴痴地点头,移动着身体跟上黄石的步伐。
脑中想的却是公子扶苏不在府中?
那他去了哪里?
上郡?还是北园?
除了这两者,他想不到其他的地方。
如果是去了上郡,那合该在军伍之中,与士卒为伍,为袍泽,也许还会在战场上冲锋,和凶狠的敌人厮杀,而不该是作为一个监军,这是张良把自己带入始皇帝这个角色,对未来的继承者做出的选择。
若是在北园,那应是失了帝心,恐再难一争帝位了。
当然,也不一定!
始皇帝还能活很久,也许有一天,公子扶苏又会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也不一定。
嫡长子继承制,绕是始皇帝,也绕不开。
张良心中思虑,步行到了一处街道之内。
这街道老旧,青石板铺就得地面上多出了许多裂痕,裂痕中,渐有青草野花生长。
街上并无人行走,偶尔会有一两辆马车经过,里面端坐的都是身带印绶的朝中官吏。
朝中诸多大臣宅院就处在这条街道之中。
白衡的府邸也在这里。
只不过黄石的目的地显然与白衡府邸无关。
他来到一处府邸之前,轻轻的敲门。
开门的并非小厮,而是身着黑色长袍的女子。
她们是阴宗的弟子。
还没有问黄石来历,就见黄石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那女子。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印戳,大概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而后恭敬地轻入院中。
院中并无男子,皆为女子,都在修行。
那开门的女子将黄石两人带到客厅之后说道:“宗主正在房中休憩,两位贵客且稍等。”
黄石点点头,那女子转头就走。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刚准备站起来行礼,就听见那人徐徐问道:“黄石公,赵无恤还没死吗?”
赵无恤?
这名字可以?
赵国的开国者就叫赵无恤,两者肯定没有多少关系,毕竟从赵国建国到现在,都已过了两百多年,那个张良在书中见过的名字早已成为坟茔中的一抔黄土了。
“无恤他是死是活我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赵政居然没找你们阴宗的麻烦?”
“阴宗阳宗已是形同陌路,阳宗做的事,何苦由我们阴宗来承担后果,陛下是个明君,自然不会为难我们这群女子,倒是黄石公来此地见我,有何贵干!”
“我不是赵无恤那个只知道复国的蠢货,寻常复国言论与我无用,所以黄石公,若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就请你回去吧。”
月罗对黄石显然极为厌恶。
不过张良倒是听出来了,阴宗阳宗形同陌路,原因似乎是因为赵无恤想要复国,而月罗不想,彼此存在分歧,于是走了两条路,渐行渐远。
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也许就是阴阳家的生存之道呢?
赵无恤?
他心中默念着这个特殊的名字。
前赵无恤创建了赵国,后赵无恤也想重走前者的路子吗?
“月罗不必对我如此敌视,你应该还没有打开那等书信看吧,看过……”
“我看过了!”月罗随手将那份竹简丢给了张良,而后指着他说道:“就是他,你的弟子?”
黄石点点头。
“好一个刺秦的义士,这般光明正大的进入咸阳城,也不怕被廷尉衙的人抓去,行刺陛下,怕是会施以车裂之刑!”
若不是那义士两字咬的极重,张良都快认为这是对他的赞扬了。
而后就见月罗从袖中取出一条彩练,而后将张良束缚住。
“抓贼子入廷尉,恐怕也能得不少赏赐吧!”
月罗似笑非笑,而张良面不改色,看向月罗,眼中并无多少畏惧之情。
“月罗,帮个忙而已,总不至于吓唬小辈吧!且把手中锁链放下。”
黄石公手放在月罗的肩膀之上,对着她缓缓说着。
“没意思!”月罗松开手中彩练,而后往座椅上一坐,侧着身子,看了一眼张良:“帮,我可以帮你,只是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包庇罪犯可是重罪,尤其是刺杀始皇帝这样的罪犯,我帮了你们,你们把我供出来了,我阴宗只怕会如阳宗一般,东躲西藏,沦为丧家之犬。”
“放心,我这弟子断不会供出你的名姓。”
月罗看着张良许久道:“行吧,那黄石公,这一回可欠我一个人情,往后我找你,该不会拒绝我了吧!”
“这个自然!”
“那好,他就留我这里了,三天后你再过来。”
……
三天后,张良摸着自己的脸庞,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他已认不出镜面里面自己的样子。
他好似换了一张面孔一样,但其实不然,他只是带了一副面具而已。
这面具也不是人皮制成,就是取草木灵粹,然后月罗就用这些东西为他生生打造出了另一份面孔来。
就连黄石见到他时也暗自惊叹,若不用天眼,只怕看不出张良脸上端倪来。
自此,张良换了一张脸,有了另一个名字,在咸阳城住了下来,等待终南学宫建成。也等待黄石口中的天命之子的到来。
喜欢秦国炼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