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好歹是见惯了世间风雨、尔虞我诈的,对这种事情,估计心里早就有数。
可四十来岁的周献老哥,看似一直游走在w市的政商两条线之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但事实上,他根本就还是个宝宝啊!
像周献这样四十来岁都没见过真正的人间险恶,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正牌公子哥儿,一旦发现自己遭遇欺骗和背叛,反应甚至有可能比陈光建还激烈。
梁鑫想到这点,越发眉头紧皱,印堂生疼。
他伸手使劲地在眉心揉了揉,强行让眉头舒展开一些。可心想还是忍不住地不停在脑补,如果周献发起飙来,那或许真的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地方豪门!
几代人扎根于此,绝不是普通小老百姓能轻侮的!
话说w市的看守所,在什么地方来的?
梁鑫越想心情越沉重,分分钟就想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对周献家来说,那一纸合约哪怕签过字画过押,他们也能很轻易地让这份合同,重新变回无效的废纸吧?
陈光建需要对法律表示尊重,那周献呢?梁鑫无法肯定地下某个结论。但最起码他心里清楚,以周献家族的实力,真的可以不那么完全地尊重某些纸面上的规定。毕竟没有任何制定规矩的人,会拿规矩约束自己。世上那些白纸黑字立下的规矩,向来也只约束梁鑫们……
车外的太阳,位置越来越低,慢慢沉入海平面下。
晚风乍起,梁鑫的心,也被风吹得越来越凉。
他关上车窗,一路上心思凝重到了极点。眼前的路越来越黑,在这种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煎熬中,足足四十分钟后,狗逼的出租车司机终于绕完路,将车停在了步光鞋业门口。
“草泥马!你车牌号老子记下来了!你特么等着交警找伱喝茶吧!不用找了!”梁鑫把一张面值五十块的钞票,扔在司机脸上,怒火也全撒在了他身上。
下了车,重重一摔车门,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那个司机愣了两秒,才气呼呼地嘟嘟按了两下喇叭,心里想象着一油门撞死梁鑫的画面,却又老老实实,骂骂咧咧地掉头离去。
都是社会底层,也就这点互相伤害的能耐罢了……
晚风呼啸,步光鞋业的厂区里,响起了下班的铃声。
工人们轰然从车间里涌出来,密密麻麻,朝着工厂食堂走去。
梁鑫看着眼前的人群,微微挺直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