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陈平安蹲在路边,捡起几颗石子轻轻丢入溪水中,说道:“是不是白玉京那边,绝大多数道官,觉得修道,就是道法之道,是高妙的。但是那对玄都观师徒,觉得修道,可以是道路之道?是平实的。”
陆沉嗯了一声,也不觉得陈平安猜出答案有什么好奇怪的,沉默片刻,搓着脸颊,“该如何就如何,我就不庸人自扰了。”
即便天塌下来,还有见过大世面的师兄余斗扛着嘛。
陈平安站起身,两人便继续走向最下边的那个村子,陆沉洋洋得意笑道:“先前在光阴画卷里边,宁吉其实有过两次改变主意,不想当你的学生,打算一走了之,跟随我去白玉京修道。那么今夜被宁吉说一句铭记恩惠在心以后再报答的人,就是你而非贫道了。”
陈平安说道:“其中一次,是宁吉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背景,不愿给我招惹麻烦?”
陆沉点点头。
大概世间有一种自讨苦吃,叫作设身处地,处处替他人着想。
就像陈平安所猜测的,在陆掌教与宁吉说清楚真相之后,身世凄惨的少年,满心惊惧,脸色惨白无色,当场陷入巨大恐慌,少年沉默许久,约莫觉得自己就是个神憎鬼厌的麻烦精,不管在哪里都是那种不讨喜的扫把星,所以道士吴镝也好,教书先生陈迹也罢,一旦双方有了师徒名分,就会给后者带来很多不必要的是非,总归肯定都不如白玉京陆掌教这么能……扛事。
所以哭笑不得的陆沉在一气之下,就干脆竹筒倒豆子,将陈平安的几重身份都与宁吉说了,这才让惊魂不定的少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回心转意。原来陈先生如此年轻,便有如此作为了。
于是陆掌教就更气了,走出一幅光阴走马图,带着少年缩地远游三洲山河,见了十几个人物,先是作为陈平安开山弟子的裴钱,之后还有书简湖的截江真君,正阳山某些老剑仙,还有附近那位这些年铁了心要更换水神祠庙所在的玉液江水神娘娘,一头嫁衣女鬼,某条吃了蛇胆石才开窍炼形、最终依附于云林姜氏的幼蛟,还去了趟北俱芦洲的锁云宗……最后是某位刚刚返回家乡没多久的崩了真君。
陈平安笑问道:“宁吉第二次反悔,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就把我当做了半个仇家?”
陆沉摇摇头,“宁吉虽然涉世不深,但是他的有些看法,单纯却不幼稚,这种性格,既有天生的成分,也是后天熬出来的,跟药草熬成草药一般。”
一个人某些棱角鲜明的性格,城府深沉如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