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娘跑到车前,只见车里坐着一个比她年龄略长的华服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瞪着她,白净俏丽的小脸满是疑惑。颂娘心想,刚才袁叔说这是皇家车舆,皇宫里有皇太后、皇后和公主,这小小年纪,一定是公主了。
颂娘在这一个多月里接触了许多人和事,也算见了世面,不似当初那个胆怯的乡下小姑娘了。现在又有十人性命担当,她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施礼道:“小女子问公主安好。”
蓝邑小公主很是困惑,道:“你是什么人啊?咦,你怎么认得本公主?”
颂娘道:“公主美丽端庄,长安城里谁人不识。”
小公主被这几句奉承话哄的眉开眼笑,心情舒畅,正要说话,却听驾车御者训斥道,“既知是公主车舆,怎敢阻拦。”
小公主恼了,抬脚踹到御者背上,喝道:“管你何事。”又笑眯眯地问颂娘:“你拦在我的车前,可有何事?”
颂娘生怕马车走了,双手攀住车阑,恳切地求道:“小女子有事央求公主。”御者闻言斥道:“大胆。”
小公主皱起小脸,道:“放肆。”御者不敢再言。
颂娘不敢耽误时间,急急忙忙说道:“我们是从朔方来的,今日九月十五,我们要赶在午时到廷尉府归案。”
小公主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到廷尉府归案?”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你们是朔方十囚中的人?”
颂娘听小公主问可是朔方十囚中的人,便点点头,道:“我阿公是,他的脚折了,不能走路,所以要拦马车过去。”
小公主一下子兴奋起来:“我听皇帝说过,纵囚归狱,乃为亘古未有信义之举。想想也是稀奇,十个囚徒,无人看管,赶了一千八百路,也不知廷尉判决是生是死,还都是紧赶慢赶来长安,生怕耽误了时辰——”她絮絮叨叨说着不停,一张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时而钦佩、时而惋惜。
颂娘眼看时已日中,急得眼泪也下来了,带着哭腔道:“公主,我阿公走不得路,怕要误期了。”
小公主这才明白过来:“噢,你们这是要赶往廷尉府啊?”
“是的,我阿公须在午正之前到廷尉府归案。他脚折了,走不得路。恳求公主捎他去廷尉府。”
御者忍不住又插嘴道:“大胆,皇家车舆,岂是你等庶民可以乘坐的。”
小公主忽地站起,使劲拍了下他的脑袋,咬牙切齿说道:“还要多嘴。”御者头上戴着的黑帻也被打歪,他正了正衣冠,又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