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几和其华连连道谢,拱手作别。
初秋午后,蔚蓝色的天空若水一般明净。远处的群山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一片浓绿中,有几簇嫩黄,几簇浅红。两人走了许久,回头望去,山村还依稀可辨。
其华俏皮地一笑,扬扬手,道:“沙哟呐拉。”
淳于几诧异道:“什么意思。”
其华笑道:“这是委奴话,意思是再见。以前我家在长安南门,傍边就是藳街,住着许多外国使节或宾客。有一个委奴国小姑娘,每每这般说再见。”说起往事,其华双眸迷濛,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恬静的微笑。须臾,她轻叹一声,神情黯然。
“原来这样。”淳于几见状也不再追问,岔开了话题。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日已西斜。
其华走的累了,弯下腰喘着粗气。淳于几要去扶她,刚伸出手,正好面对其华汗津津红扑扑的俏脸,心中陡然一慌,手又缩了回来。
其华瞟了他一眼,脸上漾起略带戏谑的笑意。她歇了片刻,一手攀着树枝上坡,忽而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声响,疑惑地回头朝那里望去,顿时脸色骤变,脚底一滑差点跌倒,亏得抓住身旁的树枝,才稳住身形。
淳于几见她惊慌的模样,也回头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曾一箭。”
曾一箭站在树丛中,手里握着一张硬弓,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淳于几结结巴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其华也很诧异:“这半天,你已经猎到了六头野彘?”
曾一箭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去猎取野彘啊。”
“你不是答应里长的吗。”淳于几难以置信,不觉提高了嗓音。
“答应了就要去做啊?”曾一箭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淳于几一声语塞,脸涨的通红,半晌才喃喃道:“人无信,何以立。”
“你说什么?”曾一箭阴沉着脸,向前迈了几步,恶狠狠地盯着淳于几。
“说什么,说你不讲信义。答应里长猎取六头野彘,却躲到这里来了。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话,野彘呢?”其华双手叉腰,一迭声回呛过去。
曾一箭闻言有些尴尬,迟疑片刻,梗着脖子道:“猎取野彘,如探囊取物也。我只是不愿受人胁迫。”
“哼哼。”其华一脸不屑,冷笑几声。
曾一箭被激怒了,他取出弓箭,四下巡睃。
淳于几不知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地跨前一步,挡着其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