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从来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说一句难听的,从前在蔡州时候,众人发放糊口俸禄,其中都有赵明枝从藩王府中自取而出,可诸人今日行为又是如何回报?
如此,与吃里扒外又有什么不同?
思及此处,赵弘既恨狄人,又恨面前所站一干人等,更恨自己无力,简直想此时此刻,当天劈下一道雷来,把一殿人全数劈死得了。
他实在看不惯周围文武模样,一刻都不愿多留,迈开腿快快朝外走。
王署自是跟在后头,眼见赵弘脚步匆匆,神色难看,免不得快走几步跟上,也不敢搭腔。
而赵弘行至一半,却是转头问他道:“阿姐现在哪里?”
王署忙道:“殿下方才使人来说,正在偏殿阅看奏章。”
这话却叫赵弘心中更为酸涩,只觉满朝满殿,无人不辜负自己姐弟两个,只脚下却停了步,也不再往前,唯恐见得赵明枝,对方问起今次席间狄人使节言语,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徒叫她难过。
只他毕竟年龄小,还学不会大人城府,先看一会左右,到底忍不住问道:“王署,你说朕同阿姐如此待他们,今日竟无一人出列回话——连口舌都不愿意卖,还要他们做甚!”
这一回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变成了王署。
他不得不回道:“难得今次我朝大胜,诸位官人一时拐不过弯来也是有的,必定也有心中生气,却怕站出来说话,坏了两国关系,叫今次和谈不成……”
这勉强话语,自然无甚说服力。
王署绞尽脑汁,又道:“而且今日出席都是文武重臣,言语分量俱重,自然不好多做计较,否则岂非失了大国颜面?”
赵弘恨恨然道:“全不说话,难道就不失了颜面了?!”
“时时顾及颜面,人人顾及颜面,只朕不要颜面?那朕要这样重臣来做什么?从前向朕谏言时候,那样行事言论,难道就不怕失了自身颜面?”赵弘的声音都有些发起抖来。
王署却是再不敢说话,只好袖手低头。
赵弘也不再言语。
他席间几乎不曾吃半点东西,此时腹中饥饿,却是被气得半点胃口也没有,又因才发了脾气,更不好再单独另要吃食,只把那腰带紧了紧,却是黑着一张小脸,也不管什么天子威严,而是踢着地上石头往前走,也不知把那石头当成什么,只发泄心中怒气同无措。
——虽然他这一向多发脾气,又常常说些严厉言语,可心中十分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