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安心的却是当今公主亲自在城西认了田,带着一干宫人齐齐下地干活,帷帽也不用,花容月貌就这般敞在大太阳下晒来晒去,也不怕伤了那细嫩皮肉。
虽有一两队护卫在边上待着——表面自耕自田,实际恐怕是看护,可此地一片平坦,也无树木山石遮掩,隔得虽然不近,目力好的还是一眼便能模糊瞧见。
等下午公主回宫,那田地便无人拦着,任人去看去踩。
四处都是京都府衙收回的无主荒田,此时早被各色人等认了耕,不管离得远的近的,都忍不住去看一眼。
都是田里刨食的,别的事情不一定懂得,种田却是谁都能说几句的,免不得又做一番点评——公主认的田地翻得不够深,秧苗插得歪了,育苗也没育好,吃水还少,多半结穗时要吃大亏。
流民营中的邹娘子领了教公主耕田的差事,一日包两顿饭,另给银钱,每月还有蜀锦一匹,早间寅时到地里,正午时分便能结束,剩余时间还能去打理她自家认的田地。
这样好事自然早就传开了,人人挤过去打听。
公主相貌自不必多提,人眼得见,便只问性情人品,因个个去看过那田,少不得给邹娘子做些指点。
一说她这里教得不对,二说那里做得不好,也有自荐的,又有批评她不尽心教学就罢了,眼见公主的田地种得那样不妥当,怎的不晓得帮一把,日日拿那许多好处,竟还自己单种两亩,忒不够良心。
邹娘子少不得解释自己早得了殿下交代,对方想要自家动手,不用旁人相帮云云。
只这般说法,听的人里十个有十个是不相信的,还有给她支招,让等殿下离开之后悄悄回去行事,免得那田种出来实在不能看,让她烦不胜烦,偏又不知应当如何应付。
然则不管如何,外头又有什么传言,原本还在观望的诸多流民见到赵明枝日日出城,在田间劳作,哪怕那田种得连勉强过眼都说不上,还是被迅速地安抚了下来,开始去申认田亩。
京都府衙理出的无主荒田刚开始还只有少数人试探性地去问,等到赵明枝把地上的土翻过第一道的时候,已是被认得七七八八,至于秧苗下地,更是理出的田都不够人去认,需要排字等候了。
如此,城内城外一面老实干活,一面却是提着心看北面情况,虽怕一朝起来狄人已经兵临城下,却又见当今公主早出午归,按时按点的,全无畏惧模样,难免又生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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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枝自然知道外头人言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