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仙,也只能成日仓皇。
想到方才隐约听到的几句话,玉霜心中狂跳,手也有些发颤起来。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箱笼。
那一处装着公主的随身细软。
赵明枝却是没有留意玉霜的异常。
她穿着妥当之后摆了摆手,示意准备给自己插簪打扮的宫女们退下,倒是不急于出门,而是把王署召了进来,问道:“半夜三更,陛下不在福宁宫休息,到垂拱殿作甚?”
王署是从潜邸跟来的,知道天子年幼,又一向对公主依赖得很,哪里会隐瞒。
外头寒风肆虐,可他早已急得满头是汗,看到屋中伺候的只有玉霜一人,当即回道:“两府诸位官人正一同议事,不知说了什么,陛下哭嚎不止,直呼要见公主,官人们劝了数次,皆是不中用,陛下几乎要哭得厥过去……”
他话音中几乎发着抖:“三公主,小的……我……臣……臣听说,贼人又打过来了,今日……昨日收得消息,已是到了大名府,正在屠城……”
王署的话颠三倒四,说到后头,不但声音发虚,便是牙齿也跟着上下打起颤来。
他仰头看向赵明枝,惶惶然之中,居然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难堪与希冀:“大臣们都说今次要迁都,地方都定下来了,不是舒州,便是洪州……咱们……陛下,陛下真的要迁都吗?”
当真要迁都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连同后头侍立的玉霜也有几分战战兢兢起来。
由太上皇并一众大臣、宫人、百姓被掳,当今在许州登位,至今不过短短数十天,天子已是带着上万兵马同数百大臣,数千臣眷、宫人,一连退了上千里地,直到半个月前才在蔡州安顿下来。
可是现在屁股还没坐热,居然又开始筹划着要继续南逃,一国之主,竟至于如此逃窜,何其可悲可怜。
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他身边的大臣、随从,乃至于普通百姓呢?
赵明枝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蓦地站了起来,径直朝外走去。
才踏出门,裹着冰粒子的风雨就迎面袭来。
赵明枝拢了拢才披上身的大氅,又罩上帷帽,借着引路宫人们手中提着的灯笼光快步前行。
“公主,小心脚下。”
玉霜在前两步开路,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提醒。
此处不过是蔡州的一处园子,根本称不上规制可言,临时征用,完全来不及休整,地面难免有些凹凸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