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自然界再正常不过的规律,他们总会想开的,再说这不是还有大福那小子在他们身边么,到时即便不用你多说什么,那小子都会好好照顾陈太后。”
陈阿娇对叶夏有多好,陆向北是知道的,同样的,刘彻对叶夏有多好,陆向北亦知道,但陈阿娇和刘彻对叶夏的好在陆向北看来,多多少少还是存在着点不同。
简单点说,陈阿娇对叶夏的好是无私不夹带任何利益的那种好,而刘彻则基于嫡公主是伴着祥瑞落地,
才宠爱这个女儿,又因为嫡公主聪慧,小小年纪便能做出一件又一件利国利民之事,自然愈发宠爱嫡妻生的嫡女。
当然,在这利益基础上,刘彻也确实对嫡公主有几分真心喜欢,甚至随着时间推移,那几分真心一日比一日多。
好吧,陆向北还得承认一点,就算刘彻一开始出于利益喜欢嫡妻生的小公主,但那所谓的利益,不是刘彻
这个人为了私利,而是其为了大汉江山社稷和百姓的利益,所以,即便刘彻对叶夏的喜欢和宠爱不像陈阿娇那般从一开始就纯粹不夹带任何杂质,陆向北心里并不认为刘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至于他刚才所言中没提到儿子大福会好好照顾太上皇刘彻,不是他刻意不想提,是刘彻这个太上皇不像陈阿娇仅有一女,
等叶夏离开这个世界,刘彻的其他儿女或许在对待陈太后的时候有那么点怠慢,可对待太上皇刘彻,
他们的亲爹,肯定不会慢待。退一步说,刘彻虽已做了多年太上皇,却不是失去所有权柄的病猫,又岂会容儿孙在他面前放肆?
“嗯,我会在走之前多叮嘱大福几句。”
叶夏自然明白陆向北言语中的意思,她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血动物,感受得到陈阿娇这四十多年来对她的疼爱,
出自真心,不含半点杂质,现在她就要离开,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陈阿娇生的,而陈阿娇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母亲,是亲娘,早早失去女儿,再无血脉留于世,陈阿娇如何能一下子承受住这个打击?
“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心我阿娘撑不住。”
从爱人怀中退出,叶夏眉头微蹙,思索片刻,语气中透着些许懊悔说:“若知道会这么早离开,我就该听阿爹阿娘的,把终身大事给解决掉。”
闻言,陆向北挑眉:“和谁?”
叶夏先是一怔,旋即双眼圆瞪:“除过你难不成有第二个人?”
陆向北摸着鼻头讪笑:“生气了?”
叶夏没好气说:“没错,我是生气了,都怨你,说什么
和我年岁差距大,说什么都不同意和我成婚,否则,咱们在这留下一儿半女,对我阿娘来说,没了女儿,有个外孙在身边,她心里起码有个安慰。”
“媳妇儿,你该不是忘了吧?在你年幼那会,是你说要来一场柏拉图式爱情,不过,你那句咱俩年龄差距大,我不否认,这也确实是我心里的顾虑。
毕竟你我在这相差近三十,我不介意做你的男后,做有史以来第一个男后,可年龄这一关我不太能跨得过去。”
事实却并非是这样,是陆向北很早便看出,他媳妇儿之所以不选夫,不举行大婚,只是想顾全他的面子,一个男人的面子。她不想他被人谈论,不想他承受半点非议。
对此,陆向北无疑觉得暖心,他没少和媳妇儿只要她一句话,任何非议于他不过是耳旁风。媳妇儿贴心,
考虑他的心情,不答应刘彻陈阿娇选夫,成婚;他考虑媳妇儿的心情,不想“逼”她只为和她在人前成双成对。
就这样,他们夫妻还真在这大汉来了场柏拉图式爱情,思绪辗转到这,陆向北禁不住笑出声:“好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陆向北柔声说着,想了想,给叶夏出了个主意:“用摄录机把你最近的生活点滴全录进去,这样咱们离开后,陈太后看着你的影像应该会好受点。”
有叶夏和陆向北还有陆墨涵一家三口加持,皇家研究所数年前不仅发明出电,且发明出播放机、电视机、照相机等不少大大小小的科研产品,很大程度上又提升了人们的文娱生活。
“这个主意好。”
叶夏展露笑颜,继而说:“你休息吧,我走了。”
随着音落,陆向北眼前已无亲亲媳妇儿的身影。不用多想,叶夏是利用空间瞬移功能回了皇宫。
晃眼过去三个多月,这日,叶夏感觉四肢活动明显有些迟钝,感觉这一两日就会离开,她着近侍前往行宫,将太上皇太后接回宫,又着身边的女官传旨,召太子刘绍和逸王刘据(陆墨涵)来宣室。
得知母上大人宣召,陆墨涵一刻不停赶来宣室。
“说过多少次了,私底下别这么多礼。”
挥退在旁伺候的宫人,又着太子刘绍暂且去宣室外候着,叶夏招呼儿子上前,眉眼柔和,笑说:“这会子叫你过来,主要是娘想告诉你,大概就这一两日,娘和你爹便要离开了……”
尚未说完后话,陆墨涵目露不解,问:“离开?娘,你和我爹要去哪?”
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可他不想去想那预感是什么,见母上大人迟迟不做声,陆墨涵心中生出的那股子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攥住儿子的手,叶夏眼里流露出不舍:“三个月前娘感觉到即将要离开这里……”
话刚说出半句,叶夏就见儿子泪流满面,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把未尽之语说完。
“娘……你和我爹……你们……”
陆墨涵许是太过情绪激动,哽咽着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哭什么啊?傻小子!”
叶夏动作迟钝,想要帮儿子擦拭脸上的泪水,陆墨涵发现她的异常,心里愈发感到难受,张了张嘴,喉中如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丝毫声音。
“娘不是和你说过么,在二福他们重生的每个世界,娘和你爹也是这样没什么征兆地离开,而且娘还有告诉过你,这样的离别不代表永远不再相见,你好好的,真没必要如此。”
陆墨涵薄唇紧抿,由着眼里泪水涌出,不发一语。叶夏弯起唇角,嗓音轻柔舒缓:“等娘走后,你要答应娘,有空就去太后身边坐坐,陪太后说说话解闷儿,答应娘,一定要好好孝敬太后……
和太上皇,你知道的,他们这些年对娘很好,简直像是要把心肝肺掏出来给娘,大福,娘希望你将他们像对娘和你爹那样孝顺,嗯?”
在叶夏含笑的目光注视下,陆墨涵静默良久,方点头:“……嗯!”
知道无法留住母上大人,也正因为知道,陆墨涵心里更是受不住即将和娘离别,不知何时才能在相见。
“照顾好自个,不要对娘和你爹离开这事儿伤心,娘不会骗你,咱们一家人终有一日会团圆。大福,
大汉有今日不容易,在娘走后,你要帮娘看着大汉持续发展,若是绍儿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帮帮他。”
陆墨涵再次点头:“我会的。”
叶夏看着儿子,目中写满欣慰,须臾后,她对着宣室外说:“让太子进来吧。”
为免太子刘绍日后继位被人拿身世说事,叶夏在立储时,征得太后太上皇同意,征得儿子陆墨涵同意,
又问了小刘绍的意愿,认下这个侄儿做了儿子,说白了,就是逸王刘据将长子过继给叶夏这位女帝。
“母皇!”
太子刘绍从宣室外进来,几乎是瞬间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在看到皇叔逸王双眼明显泛红,心生不由一紧,疾步上前,来到叶夏身旁:“母皇……”
“好孩子,母皇叫你和你父王过来,是有事嘱咐你……”
私底下,叶夏让刘绍继续称呼逸王为父王,此刻,她握着刘绍的手说:“回头你登基后,定要牢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且要记住坚持不懈抓科研和抓教育,不可贪图享乐,做明君,不做昏君,别在女色上犯糊涂。”
太子刘绍听叶夏说着,渐渐觉得不对劲,他神色紧张:“母皇,您这是……”
这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这个念头一窜上来,再结合父亲逸王眼下的神情,太子刘绍的嗓音禁不住透出哭腔:“母皇,您这是做什么呀?”
不等叶夏做出回应,太子刘绍大声对宣室外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叶夏笑着摇摇头:“傻孩子,没用的,母皇的身体母皇最是清楚,你好好听母皇说几句话,这样母皇走得安心些。”
“不……儿臣不许母皇这么说,儿臣要母皇好好的,母皇,你不会有事的,太医很快就过来,儿臣不要你出事……”
太子刘绍边哭边摇头,这一刻的他,就像是个年幼不知事的稚童,丝毫看不出平日里的储君风范。
“好孩子,这人啊,生老病死是常态,母皇只是到了走的时候,这很正常,你要做的是把母皇说的话记在心里,要孝敬你父王和母亲,要勤政爱民,也要劳逸结合,顾好自个的身体。”
前面叶夏提到要太子刘绍勿在女色上犯糊涂,这话说起来是在给太子打预防针。不过,话又说回来,
自叶夏承接大汉江山社稷,权贵大户府上的公子哥儿竟在不知不觉间,只娶正妻,不再纳妾进门,
再有逸王据从婚后到接连生下两子一女都未曾纳过一妾,及冠军侯霍去病只有一个夫人,未纳一妾入后院,及丞相韩战韩大人在妻儿死于匈奴手后,别说纳妾,
就是续娶都从未提起过,这么多的表率在,长安城中权贵大户府上的公子们,还有朝中的年轻官员们,有样学样,只娶妻,不纳二色。
叶夏闻知这一现象,直接推出一夫一妻制这个政令,并标注一夫一妻制的好处,有这个政令在,全国各地陆续响应女帝推出的“一夫一妻制”。
然,太子是国之储君,等她离开后,太子承接大统为帝,若是经不住女色诱惑,犯起糊涂,叶夏担心推出“一夫一妻制”已整整八年的政令,会就此打破。
她不想看到权贵富户妻妾成群,普通百姓却难娶到媳妇,这样很影响大汉人口发展,基于此,她说与太子这句别在女色上犯糊涂,
就如给太子脖子上套了个缰绳,好吧,这样比喻不怎么恰当,但叶夏确实是这么想的。与此同时,
叶夏不是不相信太子的自控力,她只是让其脑中多个警铃,免得“一夫一妻制”则一政令真出现变故。
刘彻和陈阿娇是带着满腹疑惑从行宫赶过来的,以两人的眼力,不难发现逸王和太子面上的异样,待听到叶夏说她时间不多了,
说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刘彻和车阿娇当即泪涌眼眶,眼力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无忧啊,你这是瞎说的对不对?告诉阿娘,你是在瞎说,是在和阿娘开玩笑,无忧,你快说话啊!”
陈阿娇哭得泣不成声,揽叶夏靠在自己怀中,痛声说:“阿娘不信,无忧,阿娘不信你就要这么离开阿娘……”
青丝已变花白,但陈阿娇的样貌看着不过四十出头,她不想相信女儿说的,奈何女儿现在连抬手都吃力,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虚弱得很,由不得她不信女儿这会儿在向她说遗言。
“阿娘,生老病死是件很正常的事儿,你别伤心,要不然,我走了会放心不下你和阿爹的。”
叶夏嘴角挂着浅笑,尽可能让自己吐字清晰:“这是我近三个来月录的有关我日常生活的影像,阿娘阿爹若是想我了,可以看看影像,不要因我离去伤心,无忧不要阿爹阿娘因无忧累及身体。”
刘彻老泪横流,冲着一旁的太医们发火:“你们都是饭桶不成,啊?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想出法子……”
“阿爹……”
叶夏见太医们齐齐跪伏在地,不由截断刘彻,说:“阿爹,你别难为他们,要是我这身体他们能够医治,
自然会尽心竭力给我医治,但我现在这样儿不是生病,阿爹,我就是在这世上的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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