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叶夏神态淡然,完全不觉得那支被她送给沈老爷子的野山参有多珍贵。

“大概有多少年头?”

出于好奇心,沈逸又问。

“一百八十年左右吧。”

叶夏随口回应。立时,沈逸惊住:“这样年份的野山参可是很难找的。”

“又不是送给外人。”

叶夏笑笑,说:“好了,爸就别再想我送给爷爷的那支野山参了,你要是喜欢,咱家还有一支年份差不多的,回头我拿给你。”

别说百十来年的老山参,即便是两三百年,甚至更长年份的野山参,于叶夏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毕竟空间中有药园,而药园中放眼望去,野山参这样的药材不要太普通。

“不用不用,你留着就好,用不着给爸。”

沈逸摇手,他可没对女儿手里的野山参生觊觎之心,他就是觉得女儿实在有心,竟送给老爷子那么一件不凡的礼物,

由此不难看出,他已故的妻子对儿女们的教养有多么好,没有因他当年迫不得已的决定,就在儿女们心里种下对他,对沈家的仇恨种子。

如是想着,沈逸对妻子愈发感到愧疚,感到心口处传来阵阵钝痛,他说:“明个用过早饭,咱们再去贺老家拜访,你看可好?”

叶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个时间不早了,而且大家需要休息,明个中午前往贺家拜访不晚。”

说到这,叶夏微顿片刻,又说:“随后,爸带我们去看望姑姑吧,如果家中长辈都允许的话,等我和红红小斌离开京市时,可以让姑姑和我们到村里休养。”

一听叶夏这话,沈逸先是一怔,旋即试探着问:“你这是想为你姑姑做治疗?”

没直接做答复,叶夏说:“精神方面的疾病有时候不需要药物治疗就能好,只需给患者提供一个愉快、放松、有爱的生活空间,

时日久了,曾经受到的伤害造成精神失常会慢慢被患者遗忘,或者直接自行看开,这么一来,患者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若是姑姑排斥我靠近,不愿意和我走,咱们无需去勉强。”根据沈芯的遭遇,叶夏基本上断定这位是自我封闭,

不喜人靠近,尤其是排斥异性靠近,不愿与人交流,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抱头蜷缩在一隅,发出惊恐至极的哭喊声。

再就是当下的时代背景,女孩儿遭受那样的事,潜意识中会认为自己再没脸见人,害怕周围人的目光,

害怕被人指指点点,害怕那些能杀人的污言秽语,逃避现实对自己造成的伤害,陷入自我营造的牢笼中,保护自己,不愿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若给予其温暖,给予其放松的环境,给予其理解和信任,继而进行心理疏导,叶夏觉得要让这位患者走出自身营造的牢笼,应该不是问题。

何况她本身还有一个超乎寻常的音乐疗法,到时,此法作为加持,沈芯,她这具身体的亲姑姑要恢复正常,估计用不了多长时日。

不过,前提是,对方愿意她靠近,愿意和她走。

“你姑姑肯定愿意和你走的,十年来,爸每隔段时间会去看望她一次,会和她说爸在清溪村插队的事,

说起你妈和你们姐弟四个,每次听到爸提到你们姐弟,你姑姑都会听得很认真,我相信她有听进心里,若是知道你们去看望她,要和她生活在一起,你姑姑绝对会很高兴。”

沈逸神色动容,温声说着:“夏夏,谢谢你,爸爸谢谢你对你姑姑这份心意,不管你姑姑最终能不能康复,你的心意家里人都不会忘记。”

叶夏随意地摆摆手:“爸可别对我什么谢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姑是您的妹妹,是我们姐弟的亲姑姑,

既然我是一个医者,有对姑姑的病了解一些,能为她做治疗,这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叶红这时说:“爸您放心,有我和三弟在旁帮衬我姐,我们定能照顾好姑姑的。”

“只要姑姑愿意和我们走,爸就尽管将姑姑交给我们,姑姑是长辈,我们作为侄儿侄女,照顾好姑姑理所应当。”

叶斌表明自己的态度。然,沈逸却忽然有些迟疑:“夏夏,你姑姑情况特殊,白日你去卫生所上班,留下你姑姑在家怕是……”

他后话未道出,叶夏已然明白其意,她微笑说:“我还是那句话,等我亲自见过姑姑,如果姑姑的情况真如爸您说的那样,

白日去诊所上班,我带着姑姑一起就能解决问题,没准这对姑姑的康复能多多少少起到点作用呢。”

见沈逸眼里仍难掩忧虑,叶夏不由续说:“诊所其实一天来不了几个病人,再者,现在诊所可不仅仅有我一个大夫,

日常我不是很忙,看顾好姑姑不是难事。若是爸还不放心,就安排一名护工跟着吧。”

沈逸静默,半晌,他启口:“这样吧,一切等你见过你姑姑再决定吧。”

叶夏自没意见。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沈逸的这套住房面积还是比较大的,有沈锐事先带人过来收拾,原先被温倩住的主卧现如今变成沈逸的房间,

沈逸十年来住的那间客房变成叶斌叶宇的卧室,里面摆放着两张单人床,有书桌有衣柜,简洁,却考虑得面面俱到,

另外一件客房原是刘海琼的房间,但刘海琼从没住过,准确些说,刘海琼在温倩和沈逸结婚后,明面上看似和其母温倩生活在一起,

实际上是吃住皆在温家,偶尔留宿,刘海琼会住在这间客房。至于沈海峰,在温倩被捕前,大多时间跟着其母睡在主卧,哪日闹情绪,则会住到留给刘海琼住的那间屋里。

往事已矣,既然沈逸已和温倩离婚,毫无关系,刘海琼和沈海峰的东西,温母在沈锐打电话联系时,安排人过来将外孙外孙女的东西全部拿回了温家。

也就是说,叶夏和叶红眼下住的房间,是刘海琼曾经偶尔住的。

布置和叶斌叶宇的房间差不多,简简单单,又面面俱到,叶夏自不难看出其中的用心。

书房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本是杂物房,被沈逸改做为书房,方便日常看书写点材料。

“姐,你就不该送大伯母和沈珺礼物,那是你自制的护肤膏,效果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给她们那种人拿去用,我认为不值得。”

躺在自己床上,叶红嘴里犯着嘀咕。闻言,叶夏笑说:“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你不也说了,那是我自制的护肤品,送了便送了,

况且不管怎么说,她们一个是咱们的大伯母,一个是咱们的堂姐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大伯父和咱爸这层关系在,

咱们初来京市,面见沈家那些血脉上的亲人,不送件礼物有点说不过去。话说回来,我们不也有收到不少礼物。”

“送那么多山货,还单另给每个人送礼物,就姐你大方。”

叶红被沈珺的言行影响,被大伯母张岚的不作为影响,心情依旧不怎么好。

“沈珺不过是被家里人宠得有点过罢了,我们不必和她多做计较。而沈家其他人不都对咱们挺好的。”

沈家人的态度在叶夏看来,确实还算不错。

“大伯母对咱们好吗?我没看出来。”

叶红冷哼一声,说:“沈珺没事找事,她是做妈的,为什么不说沈珺,由着沈珺作妖为难你。”

“估计是不想自己女儿下不来台吧,咱们离开后,大伯母会说沈珺的。”

叶夏浅声回应。

“这谁知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沈家只要有沈珺在,咱们姐弟就是其眼中钉肉中刺,可我就想不明白,她干嘛要和咱们过不去?咱们又不住在沈家,她哪根筋搭错,初见面,便找咱们茬。”

叶红左想右想,是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便不想,反正咱们和她不会有太多接触,你只需做好自己就成,没必要为旁人言行上的过失让自个不痛快。”

傻丫头,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大伯的长女,他们的堂姐妹,之所以没事找事,多半觉得她这一辈,本是唯一的沈家千金,却因为突然间多出来的堂姐妹,

打破唯一,优越感被削弱,加之看到她们姐妹时心生危机,才一个没忍住,闹起小情绪。不是叶夏自夸,

她这具身体的样貌和妹妹叶红的长相,以及叶斌叶宇这俩弟弟的相貌,在沈家人中,确实是拔尖的存在。

男孩子不怎么在意自身相貌,但女孩子却不然,而沈珺仅算得上清秀,在没见到他们四姐弟前,或许想着他们是农村出来的,

个个黑瘦,土里土气,熟料,眼睛看到的和她心中所想的截然不同,心里难免一下子失去平衡,找事,给他们下马威,来彰显她的优越感。

很幼稚的行为,若是放在普通农家孩子身上,多半会在沈珺的挑衅下感到自卑,窘迫地抬不起头。

然,他们姐弟并不普通,他们自幼受爷奶身上的书香气熏陶,受知书达理的母亲熏陶,又都有进学,

身上的气韵自和农家人的憨厚气息有别,加之她日常做饭时不时用空间出产的蔬菜,亦或者在饭菜里滴点灵泉水,

剔除体内杂质,改善体魄,他们兄妹的肤色和精神状态,及形体发生变化,在所难免。

如他们一家五口现如今,全白白净净,气韵清逸,精精神神,走在人前,特别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拥有出色的相貌和不俗的气韵,这样的她们,对于眼皮子浅的人来说,心生嫉妒、新生威胁,从而用自身的优势打压他们,这于那眼皮子浅的人来说,实属正常。

“我知道不理会自然不会

生气,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见面便找咱们茬。”

会弹钢琴有多了不起?要是他们打小生活在沈家那种环境里,当谁学不会钢琴似的!

“你气性倒是不小,那你说沈珺她可有欺负到咱们?”

叶夏笑说:“没有,对吧?她呀,绝对后悔的要命。”

叶红闻言“扑哧”笑出声:“她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姐用一片树叶便将她的优越感击碎,这会子,不知道怎么发泄情绪呢!”

“既然知道,你还生什么气?快睡吧,休息一两个小时,咱姐俩起床去做晚饭。”

叶夏说着,闭上眼睛,听到叶红轻“嗯”一声,屋里再没动静。

隔壁房间。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叶斌躺在床上,看向对面床上的弟弟,出言笑赞。

“什么?”

叶宇没听懂。

“树叶。”

叶斌提醒。叶宇恍然大悟,“嘿嘿”笑,眉眼间难掩得意:“我又不傻,看出沈珺堂姐不怀好意,自然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啦!”

“所以你三哥我才说你是小机灵鬼儿。”

叶斌笑:“咱姐也是厉害,用树叶吹的曲子比咱们安慰劳什子堂姐用钢琴弹的还要好听。”

沈家是条件好,但他家也不差,不缺吃不缺穿,他们姐弟四个的日子过得平顺快活着呢,现在,他们又有亲爸在身边陪伴,

就更不羡慕沈家住在大院里的生活,叶斌觉得,沈珺之所以没事找事,多半是担心他们姐弟住进大院沈家,抢沈家的各方面资源。

事实上,他们姐弟可没想过要沾沈家什么官。因为长姐曾说过,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只要自身能力够呛,

必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辉煌路,所以,即便没有沈家所谓的资源,来日他们姐弟的成就不见得会低于有沈家资源扶持。

觉得自己想得有点远了,叶斌在心里摇摇头,敛起思绪,就听到叶宇很是臭屁说:“那是当然,大姐在我眼里心里最最最最最厉害啦,

不然,我能灵机一动,找片树叶给大姐,将沈珺堂姐给打得落花流水。”

叶斌打趣:“看把你给得意的。”

“我这是高兴。”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在得意,叶宇暗戳戳地想着。

……

不知不觉睡着,再睁开眼,叶夏发现周围环境有变,她一觉竟回到古代秦家,回到他家二福重生的世界。

起身穿戴好,她外出跑步,发现不知何时秦时瑾秦时瑜哥俩跟在她身后,禁不住笑说:“大哥二哥你们起得蛮早啊!”

被妹妹打趣,秦时瑾脸热:“听到你屋里有动静,我和你二哥就起了,可出门还是比你晚那么一点。”

秦时瑜摸着鼻头:“大哥,妹妹要打趣咱们随她打趣,咱们起得晚是事实。”

叶夏笑声清脆悦耳:“我可没打趣你们,我是真觉得你们起得蛮早的。”

仨兄妹说笑着跑到山脚,然后在山脚打套拳法,又往家跑。而秦父秦母一早起来,一个本打算清扫院落,

谁知,隐身保护太上皇安全的暗卫,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奈何秦父是个闲不住的,

他拿起麻布将家里的桌椅等物件快手快脚擦拭一遍,和太上皇问声早安,就去灶房帮秦母做饭。

“你们这是出去锻炼了?!”

太上皇在安德仁安大总管服侍下洗漱穿戴好,就来到院里慢悠悠地打套拳法,这会儿,他接过安德仁递过来的布巾擦拭下额头,

见叶夏兄妹三人满头大汗跑进院门,眼神是既慈爱又宠溺,对这三个孙儿那是骨子里喜欢得紧。

“嗯。”

叶夏兄妹仨齐点点头。

打水洗漱,不多会,三人换身衣服走出堂屋,叶夏进灶房帮秦母做饭,秦父无疑被娘俩“赶”去院里,陪太上皇聊天。

“娘,等咱们去京城,我陪你去看望舅父。”

“我出那么个事,你舅父势必心里不好受,这么多年过去,不知……不知他是否还安好……”

“舅父肯定好好的,娘,就你当年出事,我不觉得那是意外,回头我定帮您查个清楚。”

“不是意外?可谁会害我?我一个闺中女子,平日鲜少出府,且素来与人和善,没结什么怨仇,怎就被人盯上,那般对待?”

恢复记忆,秦母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当年为何会遭遇那样的恶事。

“或许和女人有关。”

叶夏语气轻淡,微不可察地看眼秦母的脸色,说出自己的猜测:“更准确点说,或许和宅斗有关。”

女人间的宅斗,不外乎利益争夺,而那出手对秦母不利的人,十之八九就是汝南伯府的女人。

“宅斗?”

秦母低喃:“伯府人口并不复杂,整个府里,除过我和你舅父是嫡出,再就是我继母生的一女。而我继母是和你外祖母是亲姐妹,

她能嫁进伯府,是你外祖母病逝前促成的,目的很简单,想着我姨母是自己人,日后能用心照顾我和你舅父。

有姨母做继母,我和你舅父在伯府的日子与你外祖母在世时没什么不同,你外祖父后院里的妾室和庶子庶女,见到我们向来恭恭敬敬,伯府后院不曾传出一件腌臜事。”

内宅争斗,秦母在闺中那会,参加各府夫人小姐们举办的宴会没少听说,但她在伯府是真没听说过什么腌臜事,

因此,叶夏口中的宅斗,秦母认为在伯府是不存在的,间接告诉叶夏,她当年遭遇的恶事,不会和伯府有关。

“娘,常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怎么就知道那位后进门的伯夫人不是为博个好名声,假意对你和舅父好?”

后妈不好做,古代的后妈,由于时代和眼界限制,就更不好做,汝南伯后娶进门的女人,没自个的儿女还好说,这有了自己的孩子,能尽心尽力去照顾前夫人留下的儿女?

哪怕这前夫人是其姐妹,想来也不会毫无私心地去照顾别人生下的孩子,且这孩子和她的枕边人有关联。

“这……”

秦母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娘,你那位姨母是庶女吧。”

叶夏不是问,她用的是陈述句。

根据曾看过的那些古装宅斗剧,叶夏推断秦母口中的姨母和秦母的生身母亲是异母姐妹的可能大些。

毕竟继室在古代同样是妾,若是同胞姐妹,但凡姐妹情深点,作为姐姐,怎可能让自己的亲妹妹为妾,还是做自己丈夫的妾室,只为照顾她生下的一双儿女?

好吧,这不是绝对,一旦有极致利益牵扯,胞妹在姐姐过世后,嫁给姐夫,照顾姐姐留下的儿女,

维护府中嫡系利益,是有可能的。但叶夏此刻就秦母那位姨母身份的猜测,觉得对方应该是位庶女,就算不是,谁又能保证胞妹做了姐夫的继室,便会真心对待嫡姐留下的儿女?

“我姨母的确是庶女,和你外祖母的年龄差八岁,当初好像是她自愿进伯府,替你外祖母照顾我和你舅父的,并保证等我和你舅父长到十岁后再考虑生她自个的孩子。”

叶夏问:“结果呢?是不是进门没多久就有了,然后哭哭啼啼要拿掉那个孩子,说是意外有的,说不能留下,以免你和我舅父会不高兴?”

秦母闻言,眼睛猛地大睁:“夏夏你怎么知道?我姨母确实进门没多久怀上的,那会我不到一岁,

你舅父八岁,我是后来听照顾我的奶嬷嬷无意中提到姨母怀上身子时,哭着要拿掉腹中的骨肉,说她对不起我娘,说她明明有喝避子汤,怎就意外有了身子。

奶嬷嬷提到这些时,我那会七岁,还挺为我姨母的行为感动的,不过我奶嬷嬷的脸色那会却不是很好。奶嬷嬷似乎有念叨什么心里藏奸。”

叶夏暗叹口气,秦母,她在大景的母亲,被汝南伯继夫人给养得好单纯,这是好一点的说法,继母将前夫人养成了傻白甜,难听点说,前夫人留下的女儿被继母刻意往蠢的样。

要不然,一颗心为何被继母牢牢拢住,识别不出继母的真面目?!

“娘,大户人家的后宅,主母要妾室喝避子汤,有哪个能在喝了避子汤后怀上身子?除非喝了吐掉,要么干脆就没喝,

才有可能怀上,您那位姨母当初的言行,在我看来,不过是在演戏给伯府所有人看。对了,娘在出事前,是不是有婚约在身?”

秦母怔愣半晌,喃喃:“你外祖母在世时和武宁候府的世子夫人是关系很好的手帕交,我奶嬷嬷说,

你外祖母怀着我还没生下来那会,便答应武宁候世子夫人,说只要我生下来是女儿,就将我许给武宁候世子夫人做儿媳。

那年武宁候世子夫人膝下有两子,长子和你舅父同岁,次子四岁,考虑到我的年龄,加之那位世子夫人的长子已和别的府上的小姐定了娃娃亲,

于是就将我许给了世子夫人的次子,在我洗三那日,那位世子夫人便和你外祖母代替各自儿女交换了信物。”

秦母说到这,停顿好一会,长叹口气,语带唏嘘又说:“在我三岁那年,据说武宁候世子夫人的长子意外落水溺亡,

失子之痛给武宁候世子夫人造成很深的打击,后来鲜少参加各府夫人举办的宴会。”

“娘,如果我说你当年出事,十之八九和你那位姨母有关,她的目的我的就是你身上的婚事,你可信?

另外,你那位姨母生的女儿,现在肯定是武宁侯府的女眷,嫁的男人不是旁人,铁定是你早前那位未婚夫。”

秦母面露惊诧,然,转瞬一脸淡然:“我和你爹过得很好,就算没有当年我遭遇的那件恶事发生,我想,按照婚约,我顺利嫁进武宁侯府,日子过得八成也没我跟着你爹过得好。

娘不傻,后宅最常见的便是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以娘的性子,在武宁侯府后院,日子肯定过得不顺遂。

可我运气好,在遭受那样的恶事后,有幸遇到你爹,又和你爹做了夫妻,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我每天过得都很舒心。”

这是实话,秦母并不觉得嫁进武宁侯府有多好,尤其在听完叶夏一番分析后,得知她极有可能是被姨母兼继母下手谋害,

只为了帮其女抢她的婚事,秦母就忍不住心惊胆战,庆幸自己大难没死,经过一次鬼门关,继而得到老天爷垂怜,遇到她一生的幸福。

“娘就不恨你那位姨母和继妹?”

“多年过去,事情若属实,我恨她们又能有什么用?娘现在只希望你舅父好好的,只希望和你爹好好养你们兄妹三个成人,好好过咱们一家的日子,至于早年那些事,娘不想去想。”

“如果事情全部属实,咱们不说拿那对母女怎样,起码得把她们的真面目揭开,不能让您白遭受那么多罪。”

叶夏如是说着,闻言,秦母静默半晌,说:“你还小,那些事你别管,回头我和你爹说说,让你爹拿主意,你看可好?”

她不希望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后宅女人心思险恶,她的女儿长在乡野,心地纯善,真和她那位面慈心恶的姨母兼继母对上,难保不会吃亏。

“行,由我爹决定怎么去做。”

叶夏轻点头。

院里。

“我看后院种了一片高杆子,那都是些什么?还有那满地长得很茂密的大叶子又是什么?”

太上皇和秦父闲聊期间,忽然连问这么两句。迎上太上皇满是好奇的双眼,秦父勾起嘴角,俊脸上浮开一抹暖笑,说:

“高杆子叫玉米,夏夏说那是一种产量极高的农作物,成熟后,亩产约莫九石到十二石。”

见太上皇和安大总管震惊得双目圆睁,秦父含笑的嗓音再度扬起:“至于您说的满地大叶子,那也是一种农作物,

和玉米一样可以当做粮食食用,且亩产量比玉米要高很多,就夏夏估算,亩产量差不多能达到三四十石,甚至更多……”

说完玉米和红薯的亩产量,秦父缓声又说了说这两种农作物的种植情况,当然,这些他都是听叶夏日常说的。

太上皇听得目瞪口呆,激动得蓦地站起身,疾步穿过堂屋,来到后院,看着那一株株玉米和一片片红薯叶子,简直像是看珍宝似的。

安大总管紧随其后,同样激动异常,不时拿袖袍擦拭眼角,嘴里念念有词:“太上皇,这是天佑我大景啊,若宁王殿下说的这玉米和红薯大面积种植开,我大景的百姓就不用担心再饿肚子了!”

秦父起先听叶夏说玉米和红薯的亩产量,亦激动得热泪盈眶,现在嘛,已然淡定得很。

太上皇轻轻抚摸着玉米叶,蹲身又轻轻抚摸红薯叶,好一会,缓缓站起身,问秦父:

“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发现的?”

没做隐瞒,秦父嘴角噙笑说:“是夏夏在山上发现的,她常进山采药抓野物补贴家里,偶然间看到玉米和红薯,瞧上面有飞禽走兽食用过的痕迹,

觉得这两样东西八成没毒,人也可以食用,就把她看到的这两种作物的果实全部采摘,之前不是下过好几场雨么,夏夏就和他两个哥哥把家里前后院的地翻了翻,

试种下两种作物,没想到,全给种活了,等再过上一段时日,便能收获。

夏夏有打算把收获后的种子分发给村里乡亲,一家分发一点,这样种子就会越来越多,届时,上报县衙,

由县衙确定亩产量,再上报朝廷,经朝廷向各州府推广,这样便能解决不少百姓吃不上饭,饿肚子的困境。”

“好好好!我的孙女儿是个有大福气的孩子啊!”

太上皇笑容满面,出言感叹。

“爹,夏夏还说过,要想从根上解决百姓吃上饭的问题,得先让百姓拥有自己的土地,不然,种出的粮食大半交给了主家,百姓们的口粮和生存依旧得不到解决。”

秦父轻语,听了他这番话,太上皇陷入沉思,良久,太上皇叹口气,沉声说:“土地大都在官宦商贾和富户手上,

这是个很大的利益团体,要想把他们手上的土地分发到百姓手中,再由百姓给国家上交赋税,不容易啊!”

“咱们不能不容易就不去做,夏夏说,只要皇上手段够硬,下发政令,不服从的,直接抓典型,杀一儆百,不怕政令推行不下去。

儿子觉得夏夏说的很有道理,这天下虽说是咱们秦家的天下,但它也是百姓的天下,如果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迟早会闹出大事。

这就相当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想大景的江山安稳,需得百姓安居乐业,不为吃了上顿没下顿发愁,不为冬日没有保暖的衣物穿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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