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目测日军与他们怎么也得有一里多地距离的时候,商震终于扣响了第一枪。
一有杀敌的机会就热血沸腾,那应当是绝大多数中国士兵的觉悟吧。
当普通士兵眼见着侵略者来了,那多少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而有了这种感觉也代表了一种士气,可这绝不包括商震这样的老兵。
老兵已经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了,那更象一部冷静的作战机器。
就象一开始当士兵们发现马纯才他们被日军追杀时所想到的无非是救与不救,而商震想的却是怎么救,怎么利用地形,救人之后形成的局面,诸如此类。
而现在呢,北面又出现日军了,商震便知道自己必须得救人了。
原因好几条呢,若是不救,马纯才那些老兵被日军前后一夹击就死定了。
而同时,若是不救,那于自己身边的这些老兵也说不过去,再怎么说人家原来也是一个连的,自己若是不救,人家会怎么看自己?
隔着五百多米,你说让商震看清是否击中了日军他也是看不大清的,可是到了商震的这个射击境界,他凭自己的感知就已经能感觉个八九不离十了。
商震文化水平有限,他自然形容不出这种感觉,或许也只有中华传统文化中所说的技近乎于神才能解释吧。
这枪打丢了啊,这是商震打完第一枪时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重又睁开眼睛拨动枪栓举枪瞄准,浑然不管战场上的喧嚣。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已经变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那支被他搭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肉眼不可见的轻颤,而他目光锁定的则是五百米外日军那正在挪动的小得不能再小的身影。
当他觉得自己的枪口已经锁定了目标之时,他扣着扳机食指就缓缓的往回勾,此时的他就仿佛已经忘记了他所锁定的是那些不干人事的侵略者,他也只是在做着一件超然物外的关于禅定的游戏。
“啪”的一声枪响了,这一声枪响在那杂乱的枪声中并不起眼,这发在虚空中飞行的子弹也并不起眼,只因为在人类视觉所不能看到的虚空之中,正有无法计数的子弹在飞行着。
子弹从枪口飞出,怎么也会飞出千米,所以那弹道是一条微微弯曲的弧线。
不管哪方的射击者谁不想打死敌人,可是大多数的子弹最终还是以那特有的弧线回归了大地,或者在水洼中打出了个小小的水花,或者“啾”的一声钻进了齐鲁大地的土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