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后门,连通周围街区的角落里。
一颗断裂的树木压着一辆废弃轿车,挡住了前方的路。
齐迹缓缓靠近,静下来,似乎在车内听到一段微弱的,类似音乐的声音。
于是,他用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扯,硬生生将车门拽了下来!
齐迹将车门放在地面上,往里看去。
这就是一辆很普通的私家小汽车内饰,甚至最别具一格的地方,就是后排塞满的杂物,让人初步推断,这车不是负责给养老院送货的,就是给附近哪家店送货的。
因为齐迹在杂物堆里,看到了很多纸巾矿泉水
这些都无关紧要,齐迹顺着听上去已经清晰许多旋律,视线逐渐偏移。
忽然有所察觉,齐迹走到了后备箱,箱门锁得很紧,而且被树木压着,显然一般不会有谁能打开。
但齐迹总觉得那段旋律就是从后备箱传出的,故而他也不怕费力,使出全力,用了些时间,将那根已经压了不知道多久的树木掀了过去。
其实他是想直接一刀给树木砍碎的,但是想到可能会控制不好,将车子也一并损坏就放弃了。
接着,他一刀划烂了箱门锁,收起刀后,手只是微微用力,就打开了箱门。
而接下来忽然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愣住。
一个衣衫破烂的约莫五六岁大的小孩,藏在后备箱的杂物堆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他。
被火药熏得黑黢黢的脸蛋,眼睛中含着泪水和惊恐,不知所措,咬着牙却不敢哭出声,害怕一旦出了声,就会被面前这个陌生的家伙一下捏死。
从头发长度来看,依稀可见的是一个女孩。
她紧抓着身下一床已经生潮的薄被,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布偶娃娃,那段旋律就是来自那只布偶。
“别杀我”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大的人影,颤颤巍巍地挤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齐迹伸出手,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阳光的微笑:“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小女孩无动于衷,甚至还往后退了一些,颤着声音说:“你不是人,你是怪物。别过来,我不跟你走”
“小朋友,你仔细看看,我哪里像怪物了?”齐迹笑着问道。
小女孩依旧无动于衷,伸出手擦了擦因为一瞬间的惊恐掉下的眼泪,斩钉截铁地说:“你刚刚用手把车门拆下来了,我爸爸力气都没这么大,你肯定不是人”
齐迹僵了一下,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地说:“我是孙悟空下凡,所以力气和超人一样大。”
小女孩似乎真的极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坚决摇头,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不对,齐天大圣才不会欺负小孩儿呢!我不信”
齐迹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欺负小孩了?
两人相对而视,一个目光坚定像入党,一个满脸问号没头脑。
“那你饿不饿?”齐迹忽然问道。
这一问似如石落潭水,一瞬间激起千万层浪花。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却不说话了。
小肚子却不听使唤地叫了起来。
她连忙捂住肚子,保持气场。
看得出来,她在车里待的时间并不短。
但齐迹此刻并不急于问这些,只是将手伸入皮衣外套,变戏法似的从中拿出了一份密封好的香肠炒饭(保质期14天版)。
虽然已经凉了,但打开包装的那一刻,香味还是溢了出来。
而那个躲在车里的小女孩,几乎是在他拆开的那一刻,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怎么样?吃不吃?”齐迹略带打量目光看着她,笑着问道。
小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迹手上的炒饭,却仍是故作矜持地摆了摆手:“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万一我上了你当,被你们这些怪物抓去做实验怎么办?或者你在饭里下了毒,我一口吃下去,直接口吐白沫,啪的一下,升天了!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我要慎重。你快拿远一点,快”
“你怎么小小年纪懂这么多?”齐迹皱着眉头问。
小女孩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道:“唉,这年头没点知识储备,怎么出来混啊?”
“厉害。”齐迹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小女孩又一次吞了吞口水,直勾勾地盯着齐迹手上的盒饭,却不由自主对他问:“这个饭好吃吗?”
“挺香的,我喜欢吃”齐迹平静回答。
“那炫我嘴里,快,别等我后悔。啊”
小女孩终究是被饥饿战胜了理性,指了指自己不由自主张开的嘴。
齐迹笑了笑,将叉子和盒饭放在她的面前。
小女孩一把夺过,不由分说,狂炫起来
齐迹只是笑了笑,默默看着。
忽然,他的手表响了一下。
齐迹抬起来一看,是赵岩发来的讯息。
他问:“队长,你的通讯器怎么连通不了啊?谦儿快给这几栋楼搜完了,你那边有没有问题?”
齐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的通讯器,突然想起昨晚损坏了还没检修。
于是,他回复了赵岩的消息:“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齐迹放下手表,抬起头看向落魄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瞳瞳。”女孩努力扒饭的手停了下来,毫不顾忌地擦了擦嘴,说。
齐迹弯下腰,看着她,又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妈妈叫我在这里等她。”瞳瞳低头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
齐迹略微皱眉,却没有追问,只是又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瞳瞳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盒饭放在一边,爬到后面抱了一包纸巾和两瓶矿泉水,她先是擦了擦嘴,然后把身边的矿泉水递给齐迹一瓶,说:“来,接着,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水,咱俩两不相欠。谢谢你!我相信你是好人,你走吧,记得帮我把车门关好,我力气小”
“你不跟我走吗?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愁吃穿。”
瞳瞳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泛着水雾:“要是妈妈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爸爸以前跟我说,妈妈其实可笨了,总是会迷路”
“那你跟我走,我帮你把你妈妈接过来,怎么样?”
齐迹又一次伸出了手
“你为什么这么好?”
齐迹只是握住她的手,缓慢走着,微笑说道:“因为齐天大圣,也从来不会丢下小朋友不管啊”
雨渐渐起,有少年为孩童褪下外套,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