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宋慎如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文武百官的脸上都露出一抹震惊的神色,就连齐王尘洛熙都蒙了。
什么情况?
平陵王谋逆是被冤枉的?
一直佝偻身形,斜靠在椅子上的司马仲骞第一次坐直了身姿,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说还有一丝不安。
在朝堂上起起伏伏这么多年,今夜是司马仲骞最紧张的一次。
尘尧脸色铁青:
“宋大人,你在说什么!”
面如满脸怒火的皇帝,宋慎如面不改色,朗声喝道:
“时太子尘洛昭命东宫府詹事鄢轩甫模仿平陵王笔迹,伪造了一封亲笔信,秘密调渊龙营、风凌军进驻京城。
尘洛昭趁陛下病重,偷取玉玺伪造圣旨,同时抓捕了兵部尚书张思堂之子张靖,以兵部的名义发出调令,言京城有变,命风凌军入京平叛。
风凌军有兵部调令、有盖印圣旨,奉命向京城开拔,而渊龙营只接到了平陵王亲笔信,所以渊龙营副将欧阳驯密报京师,查问此事缘由。
太子尘洛昭与太傅司马仲骞以此为借口,认定平陵王谋逆,调集京畿四卫埋伏于龙霄山,与风凌军发生激战。
两军战至正酣,尘洛昭与张思堂抵达战场,手持圣旨,言城内叛乱已经平定,两军交战乃是误会,命风凌军全军放下武器,进入京城待命。
在风凌军放下武器之后,尘洛昭当场宣布风凌军为叛军,京畿四卫举起屠刀,将风凌军四万将士屠杀殆尽!
从头到尾,平陵王都没有造反之心,更没有写那封所谓的亲笔信,全都是太子一手伪造圣旨,栽赃陷害,才致使平陵王府满门惨死!
臣手中有废太子尘洛昭、原兵部尚书张思堂的画押供词,字字句句皆乃实情,绝无半句虚言!
国法昭昭、天理难容!
微臣恳请陛下为平陵王一案平反,还王爷以及四万风凌军将士清白!”
满朝文武脸色大变,太子,竟然是太子栽赃陷害平陵王!
“放肆!”
尘尧气得满脸涨红,怒喝道:
“此案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为何还要翻出来!
宋慎如,你是要将朕活活气死吗!”
“微臣不敢!”
宋慎如跪倒在地:
“臣只知道平陵王为国为民,一生忠勇,不该落得如此局面!
微臣冒死,恳请陛下为平陵王府洗刷冤屈!”
“你,你,你放肆!”
尘尧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剧烈起伏,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朝臣之中,刑部尚书蔡象枢迈步而出,翻身便跪:
“陛下,此事闻之骇人听闻、令人心惊。平陵王自幼入军,为大凉江山社稷立下不世之功,不该蒙受此等冤屈。
臣刑部尚书蔡象枢,恳请陛下为平陵王一案平反,以还天下一分公道!”
“你,你也……”
尘尧那个气啊,破口大骂:
“蔡象枢,二十年前的案子还有必要重新翻出来吗!”
“陛下,臣性子直,只知道有冤情就该重审!”
随着蔡象枢磕头伏地,越来越多的朝臣迈步而出,跪地行礼:
“微臣户部尚书沈儒附议,恳请陛下为平陵王平冤昭雪!”
“臣工部尚书周洪漠附议!”
“臣吏部侍郎顾书砚附议!”
“臣工部侍郎……”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越来越多的朝臣跪倒在地,不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他们都被如此天大的冤情所震撼,只要心中还有一丝良心,就不想看着平陵王府一家蒙受不白之冤。
当朝太子尘风默默地注视这一切,心中带着些许欣慰。除了几名心腹大臣,其他文武官员事先并不知情,更不是受他鼓动,这些人都是自反站出来为平陵王喊冤的。
他相信,朝堂上还是忠勇之辈更多!
“你,你们,你们要造反吗!”
尘尧眉头紧凝,目光中充斥着一丝猩红,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突然间他发现朝堂上竟然没有他可以信任的臣子,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姜寂之。
六部尚书,司马羡已经牵连此案,整个人已经傻了,自然不可能与宋慎如他们站在一起,就只剩下姜寂之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视为肱骨心腹。
姜寂之看着黑压压的头颅,伏地行礼:
“陛下,微臣兵部尚书姜寂之。”
“附议!”
“连你也要跟朕作对!”
尘尧火冒三丈:
“你也要和他们一起逼宫,一起造反吗!”
“陛下,微臣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
姜寂之咬着牙说道:
“平陵王一生为国征战,战功赫赫,微臣不忍心王爷在天之灵还要背上谋逆的骂名!”
没错,姜寂之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称他为心腹重臣也不为过,但没人知道,姜寂之没当上兵部尚书之前,内心深处一直敬仰平陵王。
“反了,都反了!”
尘尧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龙案,怒吼道:
“禁军何在,天策卫何在!给朕将这些逆贼统统抓起来,关进天牢!”
“砰!”
“轰隆隆!”
厚重的殿门同时被一脚踹开,天策卫精锐悍卒身披金黄色的战甲,手持长枪戈矛,迅速围住了整座天阙殿。
可这些士卒没有抓人,只是披甲持刃,纹丝不动。
百官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他们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站在皇帝身侧的欧阳驯神情漠然,走下玉石阶,恭恭敬敬地往地上一跪:
“陛下!
末将乃平陵王亲军出身,当初平陵王的亲笔信也是末将交给朝廷的,但如今平陵王既然是蒙冤而死,就该为其平反,为风凌军四万将士平反!”
“末将,附议!”
“砰!”
欧阳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眼中满是泪水。
就在三天前,欧阳驯知道整件事的实情之后悲痛万分,是他,是他亲手害死了敬仰一生的平陵王,是他害死了并肩作战的四万风凌军将士。
没有人能体会那种痛彻心扉、万般悔恨的感觉,他甚至想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给四万将士们谢罪。
他余生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同袍平反!
“你,竟然连你也!”
尘尧不可置信,欧阳驯是他最最信任的心腹武将,竟然连他都不再听从自己调遣了。
“天策卫!”
“在!”
“封锁宫禁!”
“嚯!”
千人持刃,封锁宫门!
在弯刀出鞘的那一刻,所有朝臣心头一颤,他们清楚,如果今日此事没有个说法,皇帝都别想走出去。
在天阙殿上刀枪林立的同时,京郊之外的凤字营、白羽营两万将士全军披甲上马,整戈待发。
只需要主将一声令下,两万精锐就会以最快速度攻占整座京城!
铁甲铮铮,杀气凛然。
京城城头,第五南山登高望远,喃喃道:
“大势已定~”
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