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刚够孟萍萍和彩鸢听见。
彩鸢眼里绽放出光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孟萍萍。
这一路苦啊,超乎想象的苦,比她这些年为奴为婢受过的苦还要多。
若是主人要回去,她当然乐见其成。
孟萍萍却是怔住了,跟着一股怒气直冲喉头。
她做什么了?要让这男人这样嫌弃她,半路还要把她赶回去?
这些天来的疲累和痛苦,以及对未来的担忧,犹如火山一般尽数喷发出来。
她光着脚跳起来,大步冲去拉开门扇,愤怒地瞪向立在门外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谁告诉你我要回去了?你凭什么替我安排前程?我还活着,头脑清醒,我想干什么我自会主张!”
连珠炮似的质问劈头盖脸地朝吴鸣砸去,他有些意外,却也没觉得有多大个事。
毕竟他面前这位小娘子,是敢于猛敲登闻鼓,还想着要用自己的鲜血浇透肺石的人。
“抱歉,吴某约是没有把话说清楚,你先消消气,咱们平心静气地说。”
吴鸣平静地注视着孟萍萍,短短十来天功夫,她便憔悴了许多,瘦得衣服都有些拢不住了。
原本雪白康健的面庞,此时黄黑交加,蔫蔫的,唯有一双眼睛因为饱含怒气而格外生动明亮。
“萍娘,您的鞋。”彩鸢拎着鞋追出来,想要帮孟萍萍穿上。
吴鸣的目光落到了孟萍萍的脚上,苍白、小巧,是一双没有吃过苦的脚,就那么光着,踩在污浊不堪的泥地上。
本是贵女,纵是一时遇困,却也不至于跟了他这个人这么苦。
他心生怜悯,不假思索地蹲下去,示意孟萍萍抬脚,要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去足底的污泥。
孟萍萍原本尴尬得脚趾往里抠,见他如此作为,反倒火起。
“你要做什么?既要赶我走,何必又来奉承我?你就不怕,碰了我的脚,就被我赖上?”
吴鸣苦笑:“怕被赖上的,该是萍娘吧?我什么都没有,年老脾气臭,没有家世家产,前途未明。怎么看,都是你吃亏。”
孟萍萍看着他虽瘦却挺直的背脊,突然之间就没那么愤怒迷茫了。
她用嘲讽的语气道:“你既要送我走,又如何会让我吃亏呢?莫非,吴御史其实是个无赖,嘴里说着不要,内心其实很想要?”
彩鸢被吓呆了,反应过来就顺着墙根往里溜,这种话是她能听得的吗?必须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