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百样米,就能有百样人。
有人悬壶济世,只想行善积德,解救天下苍生。
还有人如同金大夫这样的,有一手好医术,却没有一副好心肠,只将其当作敛财的手段。
给病人开方子时故意少一两味药材,死不了人,就是病程延长,好哄着病人多从他那里买药,多请他治病,多收钱财。
又或是病人得罪了他,便故意少开药材,小病拖久,久成大病,以便报复人。
很显然,金大夫非常符合后面两条,而独孤不求又很懂得他这种人的坏心肠。
坏的怕横的,谁豁得出去谁就是老大。
杜清檀看得清楚明白,少不得对独孤不求更加高看一眼。
真是个干实事、懂人情的,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真的。
不过要她说,独孤不求的行为更像是逮着金大夫撒气。
平常人并不会这样往死里得罪大夫,毕竟这是一个特殊职业,万一啥时候求着人怎么办?
所以,他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你看我干嘛?”
独孤不求看完方子,从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方斜瞅着杜清檀,俏皮地挤挤眼睛:“再怎么看,钱也是要还的。”
他这模样真是又坏又好看,采蓝只看一眼就忍不住红了脸,不敢再看。
杜清檀却是面无表情、坦然自若:“一定会还的。我是在想,您也懂得医理?”
她这般大方自然,独孤不求反而觉着无趣:“闲时无聊,读过几本医书。”
杜清檀伸手要方子:“我看看。”
独孤不求也没觉着她一个女子懂这些稀奇,果真递过去道:“看快些,趁早收拾了回家,省得浪费钱。道上有家药铺不错,价低齐全,可以在那多抓几服药回去。”
杜清檀收了方子,试探道:“您对长安城很熟悉,我记得您是洛阳人。”
“两都不分家嘛。”独孤不求摸摸团团的头,道:“我们吃油乎乎、香喷喷的胡饼去吧,馋死某些人。”
团团很不好意思地摇头:“我不饿,大哥哥吃吧。”
“啧!小人精!”独孤不求没强求,径自走了。
杜家所有人都没舍得在邸店吃东西,一小碗清粥就要几文钱,够买好些粮食了。
采蓝给杜清檀雇了辆驴车,独孤不求骑着老秃驴跟在一旁,见杜清檀回头看他,就说:“我得去认认你家的门在哪儿,我是债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