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陶威小朋友的家,小宝见他蹲下身子收拾“抓子儿”游戏使用的几颗石子儿,起身进里屋,片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对着桂军一摇,说盐带来了,这么多够吗?
够了。你带着。桂军边说边领着两个小朋友走出堂屋,钻出巷子,横过禾场,径直走向上次烧鼠肉吃的田畈。
小宝刚才看了那个装盐的瓶子,忽然想起外婆家米字窗户上的那个鼠药瓶子,心中掠过一丝恐怖的阴影。
当天晚上,梁杆粗正在亮灯的屋里宵夜,突然黑沉沉的门外有人敲门,他起身开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是岳父杨商策。杨商策还驮着一个小孩,正是小宝。小宝歪着头靠在杨商策的背上,放下来时,不说话,嘴里还哙出白沫星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梁杆粗伸手摸小宝的头额还发烫,便问道,小宝,你吃了什么?梁小宝怕父亲打他,双手捧头,不吭声,鼻子嘘唏。
外公杨商策着急地讲,你快送他到医院。梁杆粗也不说话,走到那边屋,对正在喝酒的父亲说,小宝病了,我没有钱送他上医院。父亲梁柱子把杯子一撂,问道,他回来了,在哪里?是怎么病的?
岳丈送来的,正在那边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病的?梁杆粗知道父亲经常替人打铁器有些钱,所以找他。他也清楚,岳丈在采石场干了多年,现在虽然退下来,但是还被返聘,仍然比父亲的钱多,但小宝毕竟是外孙,病了,岳丈不可能出钱给他治。
这时,母亲,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听说小宝病了,焦急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朝那边房边走边说,唉,小宝。小宝没有答应她。
坐在那儿的杨商策忽然站起来礼貌地说,亲家,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小宝,他身体不舒服,要上医院看看。
亲家,你说到哪里去了?小宝在你们家住那么久,劳吵你们了。小宝的奶奶——柳香兰客套地回话,心里却惦记着小宝的病,她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小宝把脑袋倚靠在椅背上,恁地叫他,都不吭声。
柳香兰摸着他发烫的头,倏地惊叫,咿呀不得了,赶快上医院。她才抱起小宝,梁柱子和梁杆粗均一前一后地过来了。梁柱子看见杨商策点一个头,算是给他打了招呼。
没得说的,上医院去。梁柱子摸一摸微凸的前胸,里面有一个钱夹,他似乎这样一摸心里踏实些,好像怕它从上衣口袋里飞走了,他神经质地动作着,因为孩子上医院挂号、病检、开药等都要花钱哦。
抱着小宝的柳香兰有些吃力,她毕竟年老力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