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腊肉的坡屋搭了一个铺,匡洪和老伴就睡在铺上。过了一些时日,也平安无事。可有天晚上夫妇俩都睡得很沉,尤其是匡洪白天挑着菜担儿上街做买卖,天暮方归,非常疲倦,吃过晚饭,略洗过身子,上下眼皮就打架,之后躺在铺上只一会儿就打鼾,鼾声响起,便有了一种瞌睡的氛围。
于是老伴洗浴过后,瞅了几眼火塘上面并排挂着的一列腊肉,也眨巴着眼上床睡了,但她上床没有睡沉,有头绪没头绪地思想一通,也就毫不经意地进入了梦乡……恍惚间,她拿着一把黄槌,拎着一篮子衣服到河边的码头上搓洗、捶打。
蓦然,与之相距几米远的码头上站着一个男人,朝她傻笑,那男人曾追恋过她,由于比他更优秀的一个男人——现在的丈夫出现了,她就甩了他,他过于迷情,又被冷落,故而在爱恨交织的怅惘中变得疯疯傻傻,奇怪,她一见到他,头就发晕。
正就着码头捶衣服之际,不知怎么身子一倾,就跌进了哗哗流响的河水,她料想自己会被淹死的。
忽然又醒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联想到因她失恋的那男人是几十年前的事,也不知他迁徙到哪里去了,以后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个从梦中牵扯出的思绪尚未了结,她就紧张起来,为什么紧张呢?原来熏腊肉的坡屋门被撬得格格地响。她麻利拍打丈夫,不醒;便捏鼻子,醒了,她凑近丈夫的耳朵悄声说:匡洪,有人撬门。
什么?匡洪掀开被子坐起来,坡屋门又没有动静了。这时,老伴拧亮灯,听到门外缓缓离去的脚步声,像是踮着脚走开的,那样走,声音极低,只要有一点杂音,便会淹没它。这是一个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的夤夜,就是门外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故而那种隐隐约约的足音他们夫妇俩听得非常清楚。
匡洪迅速起床,将顶住门板的两根杠杆拿开,开了门,却看见屋场那边一个黑影弄出“嗒嗒”远离的脚步声,他一看门轴被撬断了,便拉开嗓门朝在夜幕中的山村大喊:抓强盗——强盗偷腊肉咧……其实强盗偷腊肉未遂,只一会儿,在昏暗的夜色中,村房那边影影绰绰地赶来许多人,他们有的打着电筒,看见匡洪家的门轴果然撬断了,无不惊诧地说这道那。
再看他家坡屋里垂挂的一刀刀腊肉并无缺失,有人便问:你们是怎么醒的?老伴指着匡洪说:他睡得像只死猪,还是我推醒他的。
你又是怎么醒的?别人问,老伴没有立刻回答,之后无声地一笑,继而缓缓地说:我是惊梦醒过来的。
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