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以迁说这话是有来头的,那只白狗不知被哪个不再愿养狗的主人在一个下着毛毛雨的下午丢了,它每天就在附近转来转去。马义说他经常看见它,还丢下馍馍给它吃,原来马义是打那只白狗的主意哦。
那只白狗多么不错,尽管主人嫌弃它,把它抛弃了,它却不知道,还是对主人忠心耿耿,每到下雨天就回到它曾被丢的那棵法桐树下等候主人,都大半年了,它一直在等,一直抱着希望和信心在等,真是令人感动。
有一次,游以迁在会上还说了这件事。他说人不如狗哦,就说我们采石场,有的人,我不点名字,我对他很好、很看重他,每月工资照发,还经常有加班补贴,以及加餐、过年过节分物资什么的,没有亏待他,他却对我说假话,甚至在外面诽谤我。你想,这样的人真是连狗都不如,尤其不如每到下雨天就在法桐树下等主人的那只白狗,主人对他多么差,估计没有丢弃它之前,也没有给什么好的它吃,不就是吃些残汤剩饭?他却对主人极尽忠诚之能事。当然我不要求手下的人对我像狗一样忠诚,那做不到,我知道。但是起码要诚实吧!
游以迁联想到自己在会上借那只对主人忠诚的白狗说事,就越发觉得人不如狗了,就越发觉得被肥胖猪揭发的马义那家伙不如狗了。
他回到采石场,什么事都放下,先找到正在食堂炒菜的马义。马义把锅铲一放,双手在围腰布上一抹,微笑着问,游场长,有啥事?
你跟我来。游以迁把他叫到餐厅那张寂然无声的餐桌边,叫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却站着,板着脸孔,咄咄逼人地问,马义,你对我说了假话吗?
没有哇!马义见游以迁不坐,他也不坐,站起来回答。
镇上那修鞋的肥胖猪说你在那个下着毛毛细雨的下午把那只在法桐树下等主人等不来的白狗打死卖钱了,是不是?游以迁一本正经地质问。
没有哇!肥胖猪是冤枉我的。马义哼一哼鼻子,气得脖子上青筋凸冒。他说,是这样的,那天下午正下着毛毛雨,我突然听到狗叫,循声望去,发现肥胖猪拿一把锄头在打那只白狗,打得它发出嗷嗷的叫声。我正要到镇上买馍,路过那里就停下来,对肥胖猪说,你真的作恶,那只狗对主人那么忠诚,都是我们人类学习的榜样,你还打它。
肥胖猪便放下锄头冲着我讲,小马,管那些干嘛?狗对人忠诚有什么作用,你看它对主人忠诚,主人反而抛弃了它,忠诚没有用,忠诚不值钱,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就想吃狗肉,所以就要打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