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的父母并不高兴,他们知道裴艳是死了男人的寡妇、是那个在当地出了名的被老虎咬死了的洪发富的遗孀,感觉不太吉利,甚至想当然地考虑,并且彼此议论着说,那个妇女有可能克夫,要不然,那只老虎怎么单单把她的男人咬死,说不定她的生命运程里带有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霉气,儿子娶她不好。
可是儿子就是不听,说她太喜欢裴艳,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小杨的妈妈还笑话他,杨派,外面的黄花闺女千千万,到街上一绕,还能绊住你的脚跟,你干嘛就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半大嫂?你不怕丑,我们这两张老脸还不知往哪儿搁呢?杨派固执地说,你们不要多言,只要我喜欢就行。
这会儿,儿子把裴艳带来了,他们不把内心不好的想法挂在脸上,却是装出笑脸,热情迎迓。杨派则乐滋滋地去收拾他的那间睡房,打算在近几天把它修缮一下,刷新吊顶当作洞房使用。
杨派拎着一桶水和抹布走到门口,看到一张绘有男女默默含情执手相看的年画,奇怪的是画上的小伙子形象色泽还新着呢,只是画上的姑娘形象色泽变淡了,尤其是那张脸淡成了白色。
杨派本来不打算先来擦洗这张年画,抬眼一看,感觉不舒服,就要将它撕下来,可哪里撕得下来?是糊精糊上去的,并且干了,杨派把抹布在水里浸湿再拎起来在上面几擦几擦,整个一张年画就擦破了,直至七零八落地掉来了。
也不知为什么,杨派打了一个寒噤,原来是门神朝他吹了一口阴气,说这年画贴在上面不该这么早就把它擦掉,擦掉一张旧年画,应该贴上一张新年画,要不,就难保家里的清吉太平。
门神的话杨派当然听不见,他本想留裴艳在家里住一晚的,可到了傍晚,裴艳就要杨派送她回家去。她当然是回到前夫的那个家,她现在已把那个家当作自己的娘家。
杨派反复挽留她,说你现在已经和我打了结婚证,我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还回什么家呢?
裴艳有气无力地说,但是亲朋戚友还不知道,要办了喜宴,我才从心里上接受这个新家。
杨派又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讲,你留下来吧,我想要你一个晚上。裴艳也低声讲,等结婚那天的喜气冲走我身上的霉气,我才有精神伺候你,现在我的身体虚弱得像一张纸,可以被风吹刮得起来。再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何必在乎一晚上两晚上呢?
杨派感觉这话在理,不再纠结,再纠结就显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他只好送她回到洪家去,一路上夕阳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