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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之内,郑仁泰经由郎中诊治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身上遭受数枚弹片击中,伤创多处,尤其是左腿血管被弹片割裂失血过多,腿上经络也受创严重。
此刻换上一身常服,硬朗的面容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冲着对面端坐的独孤彦云道:“若非贤弟施救,愚兄怕是已经葬身板渚,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
纵然戎马一生,早已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但此番对阵水师所遭受的火炮轰击却使得他直至此刻依旧惊季难安,此战并不因兵员素质不够优秀、排兵布阵有所疏漏从而导致失败,完全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战力碾轧。
血肉之躯,如何对抗威勐绝伦的火器?
以往所有载于史册的天下强军,只怕在火器面前都要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战争的形式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作为以军功起家的当世名将,在这种变化面前束手无策、不堪一击,那种失落已经转化为恐惧,令他心胆俱颤。
一种被时代所遗弃的恐惧。
独孤彦云叹口气,摆手道:“你我二人并肩作战多年,往日你何曾没有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过命的交情,就不需那些客套话,相信易地而处,你也一样会救我。”
郑仁泰点点头,请独孤彦云喝茶。
当年跟随在李二陛下身边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了多少回?你替我挡刀、我救你性命,正是理所应当,若没有这份生死交情,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只不过……
他面色灰败,颓然道:“怪不得当初关陇门阀以十倍之兵力仍未能消灭东宫,甚至出动主力攻略区区一个右屯卫也要损兵折将大败亏输……尽管我已经自认为极高的估量了火器的威力,孰料却依旧轻敌。”
直至此刻,他耳畔仍旧回响着轰鸣的炮声,那一枚枚炮弹落入人群肆无忌惮收割生命的画面,如同嵌入眼睛,无法磨灭……
独孤彦云唏嘘不已:“何止是你?当初我就在关中,关陇主力兵败于玄武门之北,被右屯卫的火炮齐射炸得大败亏输,我也曾嘲讽关陇这些年只剩下一些乌合之众,再不复当年开国时的勇武……但是等到见识了火器之威,才知道非是关陇无能,实在是火器太利……”
郑仁泰喝了口茶水,啧啧嘴,半晌才道:“房俊,神人也!他怎地就能研制出此等威力巨大之武器,并能够将之应用于实战?”
火器的威力早已传遍全军,但毕竟亲身经历者不多,大多都在房俊麾下,所以外界虽然认可了